就算你是男主,也不能现在就要我的命!还没到我死的时候!
谢纨奋力扑腾起来,胡乱摸索中抓住旁边一根形状可疑的柱状物,不管不顾就朝沈临渊脸上砸去。
身上的人眼睫未动,只极其轻微地一偏头,便避开了他这毫无章法的一击。
然而下一刻,谢纨大喝一声,屈起的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腰腹。
随着一声闷响,沈临渊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但紧扣谢纨的手却死命不放,于是下一刻,两人登时如同滚地葫芦般砸向一旁精美的屏风。
昂贵的屏风应声碎裂,木屑飞溅。
混乱中,谢纨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脱出来。
他飞快地抄起两根玉势,左一根右一根地护在胸前,对着从屏风残骸中挣扎起身的沈临渊,如临大敌。
然而,沈临渊的身影只是艰难地动了动。
他试图撑起身体,脖颈上连接床柱的锁链便猛地绷直,沉重的颈环瞬间深勒入皮肉,在冷白颈项上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淤痕。
沈临渊闷哼一声,再次重重跌回狼藉之中,周身伤口尽数迸裂,鲜血迅速洇透薄衫。
下一刻,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聆风一手紧握剑柄,满脸急切地冲进来:“主子!出了什么——”
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北泽质子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而自家主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手握着一个……呃,不伦不类的物什,正对着北泽质子比比划划……
聆风俊脸一红……他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恰在此时,地上的沈临渊低低呛咳起来,血丝随着压抑的咳声溢出苍白的唇角。
他粗喘着抬起头,望向如临大敌的谢纨,紧接着唇角微动,嘶哑破碎的声音艰难挤出:“今夜之事皆我一人所为……”
颈环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更深地嵌入皮肉,他盯着谢纨,一字一顿:“与北泽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纨心头巨震,忍不住再次打量起眼前的人。
此刻的男主不过弱冠之年,尚非日后心狠手辣的帝王,骨子里仍是那个至情至性,心怀家国的少年郎。
曾经金尊玉贵、万人簇拥的太子,如今却被当作最低贱的玩物折辱至此,纵使再能隐忍,此刻也终于忍不了了。
谢纨在心里“啧”了一声。
不慌。
只要自己控住局面,剧情就有扭转的可能。
……
沈临渊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屋内一时寂静得令人发慌。
他盯着地板上自己滴落的,刺目的鲜红血迹,仿佛已透过这片狼藉,看到了北泽因他今夜的冲动,而燃起的烽火狼烟。
被送来魏都那日,他便未奢望生还。
今夜是他一时不计后果,死便死了,只求……不要牵连故国。
“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被打扰了的声音响起:“莫扰本王兴致。”
沈临渊豁然抬头看向谢纨。
门口聆风如梦初醒,立刻应了声“是”,如蒙大赦般迅速退出门外,还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屋内重归死寂,唯余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片刻后,沈临渊率先打破沉寂,他看向谢纨,声音嘶哑:“……为何不唤他进来?”
他做好了被拖出去处死的准备。
谢纨长发凌乱披散,脸上恹恹的苍白未褪,颈部被掐出的青紫指痕隐隐浮现。
白、金、赤三色在他身上交织,妖异中透着一丝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唤他进来做什么?把你拖出去打死?殿下需明白,纵使你今夜侥幸杀了本王,可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临渊颈上的锁链和满身伤痕:“……又能活过几时?逃得出这魏都吗?”
沈临渊薄唇微动,轻轻重复着这个字:“活?”
他冷冷地盯着谢纨,唇边扯开一个极尽讥诮的弧度:“今夜过后,王爷还会容我活在世上?”
谢纨在心里啧啧两声,这男主不好糊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