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逢煊仔细观察过,乔星曜在外人面前,多少还会象征性地维持一下彬彬有礼、疏离矜贵的假象,唯独在他面前,所有的恶劣和肆无忌惮都暴露无遗,仿佛根本不知道“克制”这两个字怎么写。
逢煊最终只是告诉余宸,自己真的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他怕万一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隐秘,等到面对乔星曜的时候,自己那点根本经不起推敲的可怜演技,在乔星曜面前根本糊弄不了一点。
这日子要不要过了。
最近一段时间气温降得厉害,逢煊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发不便,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那天家里的网络不知怎么突然断了线,管家来回调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反应。
逢煊想起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什么东西坏了都是他自己动手修理,便随口说了一句:“要不……让我试试看?”
话音还没落,管家已经迅速拿起一旁的座机,直接给售后打了电话,安排专业人员上门检修。
他显然是怕只要稍一耽搁,就会被逢煊找着机会上手琢磨。
毕竟上次厨房的洗碗机出了故障,他只是一个没看住,愣是被逢煊拆开面板,不知用什么方法给修好了,还能正常运转。
但乔星曜回来对他们都发了火。
逢煊以前上学时接触的就是机械相关的内容,后来在家闲着没事,也总喜欢捧着各种复杂的图纸看,无论是小家电的内部结构还是汽车发动机的解析图,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他早年在流水线上实习过,虽然那份工作的技术含金量不算太高,但胜在稳定,是个能攥在手里、摔不坏的饭碗。
他甚至暗暗想过,等孩子生下来,情况稳定些,或许能把过去的手艺重新捡起来。
逢煊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全然依赖乔星曜养着。
他觉得崔语竹之前说的话挺有道理,人总得有点自己的事做。
乔星曜天天忙于工作,不是飞海外盯着项目,就是没完没了地开着各种听起来头头是道的会议。
逢煊虽然不太明白那些庞大的商业运作,但也能感觉到,乔星曜所处的世界和他熟悉的车间、图纸截然不同。
他猜测,乔星曜大概是瞧不上他那点维修手艺的。
可逢煊自己,却无法接受一直无所事事地待着。
但这个话题,他实在不好直接跟乔星曜商量。主要原因是乔星曜这个人反应总是特别夸张,逢煊估计,自己前脚刚流露出一点想出去做点事的苗头,乔星曜后脚就能毫不犹豫地把他所有可能的路都给堵死,然后将他更紧地圈在身边。
所以他想慢慢来,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乔星曜似乎终于显露出些许要和他安稳过日子的迹象了。
他盘算着,哪天趁着乔星曜心情好,就趁热打铁,把这话委婉地提出来。
管家联系完维修人员,便出门去小区入口接应,这片住宅区管理严格,不会轻易放外人进来。
管家离开后,逢煊正准备转身上楼休息,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骚动和小保姆惊慌的阻拦声。
他还未反应过来,有人已经不顾阻拦,猛地冲了进来。
逢煊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站在楼梯口,一时之间竟不敢再往下走。
逢煊目光与岑韵,撞了个正着。
岑韵也看着他。
乔星曜的容貌确实很大程度上遗传自他的母亲,尤其是那眉宇间的轮廓和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不容置喙的高傲神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很难找出第三个拥有如此相似气质的人。
乔星曜那种走极端的脾气和秉性,或许也能从这份遗传中找到些许根源。
他那种恨不得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的强烈占有欲,本身就透露出他对“家庭”这个概念的理解异于常人。
逢煊有时候觉得他似乎偏执的认知里,许多东西都可以被撇开、被割舍,可以只为一个人存在。
但逢煊做不到,他身后还有需要照顾的弟妹,还有无法轻易割舍的朋友和人情往来。
小保姆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给管家和乔星曜发信息求救。
逢煊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大脑一片空白。
岑韵的视线地落在他那已经无法遮掩的隆起腹部上,定定地看了几秒:“看来是打不掉了。”
“逢煊,你真是好大的能耐。把我两个儿子都祸害得不轻。”
逢煊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保姆鼓起勇气,挡在了逢煊身前。
然而这一切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当逢煊被强行绑上车时,他为了护住肚子,脚下绊了一下,额头重重磕在车窗上,他被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着,完全不知道乔星曜的母亲究竟要把他带往何处。
他的手脚都被粗糙的绳索束缚着。
坐在前座的岑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掐断,声音冷硬地像是说给空气听,又像是说给逢煊听:“我这个小儿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嘴硬心软,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居然把你藏得这么严实,还弄出了这么个孽种。”
“居然联合他爸一起瞒着我!真是好样的。”
逢煊的小腹传来一阵阵抽紧的疼痛。
他只觉得最近的生活简直“精彩”得超出了承受范围。
乔星曜的母亲,无论是气场还是手段,都显然是那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都市女强人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