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从前一次又一次护着她丶守着她一般,她的声音很轻,很怕惊扰了他。
可这一回真正轮到她,她却才终于设身处地地明白,对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除了枯坐在此处,除了握住他的手,好像竟什麽也做不了。
片刻後,他又重新静了下来。
程时玥松下一口气。
擡眼,她温声问一旁神色担忧的御医:“在下想问一句张大人,是否知晓殿下的病症?”
张大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看一眼身侧延秀。
延秀微微颔首,他才开口道:“殿下这是胸痹之症……当年于马上堕损,瘀血停积胸膈已久所致……”
他叹了口气,望着榻上白玉一般的男子,“这几年殿下日夜操劳过甚,于这胸痹之证有百害而无一利,加之今日恐怕……臣斗胆问上一句,殿下可是叫什麽事刺激到了?”
“我想应该是有。”程时玥绞紧了手,指甲将手心掐出了印子。
是沈昭。
她强压住千头万绪,继续问道,“如此严重的病症,殿下平日可有用药?”
张大人便又是叹气道:“怪臣术业未精,虽时常以苏合香丸辅以汤剂等物调理,可这……可这胸痹之症乃常年久积之症,始终是难以治本哪。”
程时玥身形一顿。
怪不得……
怪不得他寝殿中丶衣襟上,常年都有苏合香的味道。
最初闻到这复合的香气时,她真的只以为他是因为偏爱冷梅与苏合香味,才特意命宫人将这两种香料混在一起。
曾经那格外独特,又令她迷恋的气味,是那样美好。
而直到如今,当她恍然知晓这美好背後真相的一刻……她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她才发现,他把这病藏得这麽深。
竟深到连朝夕相处的她也被骗过了。
“所以,张大人的意思是说,此病根治不了麽?”忍住鼻尖百般酸涩,程时玥擡眼直看向张大人,“张大人莫要避讳,也莫要自谦,如实相告便好。”
“咳咳……”
听见床上的咳声,程时玥连忙转头,“允峥,你可还好?”
“无碍……扶我起来。”
小富子忙过来,帮忙将他撑起,靠在床边。
张大人见谢煊醒转,跪地请罪道:“微臣枉为御医,这些年只是能为殿下调理一二,不能治本,还请殿下治罪。”
谢煊看了程时玥一眼。
随後擡了擡手,垂眼道:“这麽些年了,孤若是要治罪,早便治了。往後再说此类话,便不必要在御前伺候了。”
“是,下回臣不敢了。”
延秀与张大人走後,小富子亦很识相地退出了寝殿。
空气里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逼得谢煊擡眼。
坐于他榻边的女子小脸涨红,像只小辣椒,正叉腰看着自己。
不禁莞尔。
“你还打算骗我多久。”不出他所料,小辣椒开始兴师问罪了。
谢煊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张大人出自杏林世家,医术精湛,是母皇身边的忠心人,也是这世上寥寥几个知晓我病症的人之一。”
“所以呢?说张太医做什麽?不打算与我说说这病是如何来的麽?”
程时玥撑在床边,身体朝他微倾,竟让谢煊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他心中失笑,突然觉得她不知不觉地就被他惯坏了,如今竟无法无天,敢这般与他说话。
但她越这样,越只会叫他更难自拔。
谢煊无奈擡手,想要揉一把她的脸,却终是顿了顿,又收回了手,放在锦被上。
她的目光写满痛惜,担忧,爱怜,叫他不敢对她多撒一个字的谎。
“七年前,我刚满十四。”
“母皇为历练我,便命我随军,去玉州清剿盘踞多年的山匪。”
【作者有话说】
沈昭是表面光风霁月,内心疯批阴湿的男人。
雄竞是他终其一生的事业。[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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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