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雪娩将发绳含在唇间,双手抱着陆离往湖边断桥上游。
陆离涨红了耳朵,连说自己可以,但挣扎了一下,又不敢再动,只能顺着雪娩往岸边游。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与发丝滴落,纤细脆弱,像是花上覆盖的薄霜,让人觉得他应该被束之高阁,只可远观。
又怎么忍心再跟他对着干。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辰第一次和雪娩正式见面。
两个人视线相接,雪娩看见他,自然平淡地打招呼。
反倒是陆离更活跃点儿,“哥,你来了?”
他们从湖底起来,天冷,陆离抢走他的外套,不由分说给雪娩披上,脚腕还肿着,咬着牙用手摸了摸,便要去背雪娩。
“他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因为我落水,说不定要发烧,哥,我们先回宿舍。”
陆辰不觉得雪娩像是个容易生病的。
跳的那么果断,如果还体弱多病,那雪娩对陆离也真是用情至深。
像是虚伪的偶像剧。
一路回到宿舍,他眼看着陆离用毛巾帮雪娩擦过身体,又放好热水,一定要雪娩先去洗澡。
这个时候,雪娩又显得不那么担心陆离的身体了。
只是顺从地应是,习惯了被陆离照顾般,连耳心里的水,都是陆离小心用棉签吸干的,进的深了,还会微微眯起一侧眼睛,脑袋也忍不住稍稍躲闪,忍耐着等陆离抽离,这时,又露出一副有点儿放松下来,又有点儿舒服的神态。
这顿卤水鹅最终就着感冒药吃了下去。
这其实不合适的。
陆辰想,卤水鹅肉|欲咸鲜,不该是喝感冒药的时候该吃的东西。
但很多人不在意这些,只要此刻的滋味幸福美妙。
他看见弟弟吃了一半去抽纸巾擦手,因为雪娩不太习惯吃这东西,深褐色的卤汁顺着指尖一路淌到小臂,被陆离仔仔细细擦干净时,竟然还凑过去,悄声说,“没关系。”
那唇因为食物而显出血色,还覆着卤鹅皮肉的油脂,显现出一种与他气质完全不同的狎昵,像是氤氲雾气后的鬼魅。
雪娩说,“汤汁也很好吃。”
陆辰忽然开口,打破这场对视。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离终于从令他头昏脑涨的爱意中回过神来,露出腼腆神色,“这学期。”
说的还是太保守。
仔细一算,开学也才不过两月。
这种轻浮又黏腻的爱让陆辰放下了手里的卤鹅,他已经不如少年时贪吃,又或者他从来不是贪吃的人,母亲只准备了两人份,陆离将自己的几乎都划给雪娩,但其实,陆辰并不需要。
他知道陆离贪吃这些,母亲更是清楚,否则怎么会赶他,一定要快快给弟弟送来。
所以他看陆离忍着馋,让雪娩先吃,无端有一种不快。
他不爱这种虚伪推让,他这一份就这样冷下。
他在心里说,你看,真可笑。
没有血缘亲情,人凭什么会产生爱?这种情绪,都是用欲望勾起的。
只不过人人都是动物,所以才会受动物的欲望限制。
结束时他收拾残骸,弟弟要来帮他,被他抬手挡住,说,“哄你那不知来历的男朋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