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医生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是乙醚吧?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人失去意识,也就只有这个了,我看过这样的手术,它还没有被普及——”
从酒精中提取出的乙醚,显然,结合这一切,诺特兰已经知道了这是谁的授意。
他恼怒,又恐惧,此前的从容不迫都已经荡然无存,这一瞬间他无法控制地想到雪娩,想到那个柔弱的东方面孔,那样美丽,高贵,却又有着如此血淋淋的恶魔手段。
如果他不答应,这些下三烂的疯子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杀掉他,他难道真的要跟这些人硬碰硬?为了得到今天的一切地位,他付出的时间精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个人一旦走上这种地位,谁会愿意心甘情愿地滚下来?谁会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拼命?他和那些什么都没有,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二流子是不同的,当他用流利的法语点餐时,那些家伙还在躲避警察的逮捕,偷偷贩卖廉价的潲水一般的劣质酒精!
诺特兰嘴唇发白地坐了下来,他的手指颤抖,脑海里恼怒的吼叫声为他撑起一丝气息,以便他能够拨出电话,主动地去联系雪娩。
黑红的血块和黏稠的血浆被收集到桶内,然后倾倒——
门铃响起,雪娩扶着小桶,看向归来的人。
“卢卡斯,我们在做黑莓冰激凌和黑莓果酱。”
卢卡斯走过来,低垂着眼,很是认真地聆听雪娩说话。
他的每一条指缝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像是才做过一次祷告。
雪娩将已经捣碎的黑莓倒入盆中,黑红色的果酱混杂着艳丽的颗粒。卢卡斯端起煮好的牛奶,将鸡蛋黄加进去,又加入奶油,接着,和雪娩的果酱混合。
他们把它放入长筒状的铁器内。
这时,安杰洛提来木桶,也从冰库里取出冬日储藏好的冰块,将长筒放入木桶以后,他们加入捣碎的冰块,压严实以后,在冰块上撒上细盐。
接着便是不断地旋转搅拌,雪娩摇了一会儿,手腕有些酸胀,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但卢卡斯已经代劳,一个人蹲下来,快速而精准地摇动把手。
这一天他们一齐享用了这淡红色的冰激凌,绵密的口感入口即化,只留下酸甜而沁人心脾的凉意。
上一次用这样传统的方式做冰激凌还是几年前,如今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却又再一次感受到了属于家的氛围。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行人吃着甜品时,并不太知情的拉斐尔无意间对安杰洛说道,“很难想象,教母会如此频繁地举行家庭活动。”
家族是意大利人刻在血脉中挥之不去的烙印,他们既然来到异国他乡,便越发依赖自己家族的成员,叛徒会被处死,背叛家族利益者永远得不到原谅。
安杰洛否认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做这些事了,家族中每一个人都很忙。”
“上一任教父死了,银翼反而显得不那么繁忙了,”拉斐尔低声道,“这很反常,不是么?”
“很快就会再度繁忙起来的。诺特兰答应了和银翼的合作,从明天开始,银翼就要进军好莱坞了。”
“赌场呢?据我所知,赌场的负责人有些不满。”
“mom安排他进入了新注册的公司,”安杰洛并不在意地回答道,“电影票房和赌场没有什么区别,都可以被无形的手操纵。”
他与拉斐尔对视,不由得露出微笑,“这些事,都是庄家说了算,不对么?”
拉斐尔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难言的自信,甚至是自负,很难想象这种性格的人物会甘愿仅仅成为一个副手。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他和安杰洛具有一定的相似性。
比如名字,又比如,他们彼此眼中的野心。
在场的所有人里,眼神最缺少侵略性的只有一个人,那位银灰色眼眸的教母。
他如此宽容,允许年轻的女仆在自己身边发出聒噪的声音。
“电影?真的吗?”
晚风中,雪娩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下个月影院会有新电影,而我们都可以休息一天去那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