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雪娩说,“你在渴望爱我,而我也爱你吗?”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可莱茵以别的方式“听”到了它们。
是雪娩,又或许是神圣的雪娩,为人的雪娩,为信仰的雪娩。
问他:
你要如何论证,你所追求的正是能拯救你的呢?
恐怕你只是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壳子,可骨子里的人却不是。
莱茵在寻找一个由他掌握的家。
这个家坚固如堡垒,他想象出混乱的人物,之所以混乱是因为所有的角色全都让雪娩一个人扮演,他自己变成父亲、丈夫、儿子、哥哥、弟弟,要雪娩做母亲、妻子、姐姐、妹妹、女儿、哥哥、弟弟……
他的家人是残废的,这不是一种缺点,因为他所要求的雪娩的残疾是无法离开他的瘫痪般的残疾,他享受着照顾家人,对雪娩并不残疾的事实枉顾,如果雪娩离不开他,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羞愧,愤怒,被看透以后的无地自容,全都让莱茵僵在原地。
雪娩几乎不像是被胁迫,他的身体因腰后的力量轻耸,胸口的白浆随着鼓起的软肉而摇晃飞溅。
在这样的情态下,雪娩抬眸,注视着莱茵。
“这是你想要的吗?”
“莱茵,你看到我身上哪一点,忽然就这样对待我?”
是因为那漂亮的外貌,那纤美的身躯,看起来不会激烈反抗的性格吗?
不是,莱茵自己知道。
他自己也终于意识到。
“是因为看到你可能会爱我。”
是因为,看到了爱的可能。
天底下不存在一定会爱对方的关系,不是生出孩子以后,父母就会爱孩子的,爱,从古至今,都是奢侈品,从未泛滥成灾。
是因为,雪娩对人类的爱。
连虫豸蠹蛆也无意识地察觉。
可以占有你吗?可以拘束你吗?可以囚禁你吗?
可以把你困在我身边,成为的亲密的人吗?
请爱我吧。
你的眼底有爱流淌而过,请让它们沾湿我干裂的心脏吧。
你能养育我吗?如我幻想的理想的父母。
你能爱我吗?如我理想的恋人。
给我一个机会吧,痛苦已经让我不能承受。
我迷恋着你,我渴望着爱你,渴望着与你有所链接,从此,我从此、我——
我成长的创伤得到修正,我人格的残缺得到弥补,我因为你,从此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从此活在真正的幸福里。
请你爱我。
请你允许我爱你。
请你留在我的身边,每当痛苦再一次被唤醒,只要有你眼里的爱就能止痛。
莱茵忽然张大嘴巴,喘不过气来般大口呼吸,泪水竟然顺着这个男人的脸庞滑落。
那头骄傲的狮子竟然也发出哀鸣。
莱茵说,“是的。”
恋人之间总是有莫名的脾气的,这些莫名的脾气,不过是因为对方是你的恋人。
所以恋人再一次成为你的养育者,如同你养育了对方。
于是,在再一次重复亲密关系的建立和持续时,那些过往的痛苦出现了。
你无法克制地对如今的恋人抛去了过往内心深埋的痛苦,这痛苦将刺伤你,也刺伤对方。
如果恋人不爱你,你将更加痛苦。
如果恋人爱你,你却又常常忘记,你们各自都是独立的人。
雪娩不是那个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