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在冒风险,实则非常谨慎,或者就是看透了这些人,吃定了这些人。
因为和萧辅国接触过多次的萧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个宦官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麽在乎出身。
和他们萧家结盟,更像是一场居高临下的恩赐。
萧景不知道莫惊春是怎麽做到的,也许是天性敏锐,也许是有人指点,也许是背後有更可怕的势力,但在时代的浪潮下,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想起萧大将军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默默地打量着小儿子。
萧轩缩了缩身子。
阿耶不要这样看我,你每次这样看我,都没有好事哇!
萧景和蔼一笑,“既然你觉得李郎君这麽好,那他上任的时候,你就跟着一起去吧,哪怕是学些眉高眼低也好。”
“阿耶,不要赶我走!”
萧景抖了抖袖子,想要撕开身上的人皮膏药,“乖,你也长大了,该学点东西了。”
见撒娇无用,萧轩也立刻翻脸,退了回来,“我要去告诉阿娘,说阿耶狠心,赶我去苦寒之地吃苦!”
“别!”萧景无奈,只好耐心解释,“我感觉京城又要乱了,让你走不是要你去吃苦,而是给家族多安排一条退路……若将来有个万一,你就是家族的希望。”
萧轩脸色一变,“不至于吧?”
“胡人破城入京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过大安的骄傲和信仰——国都,会被卑贱的胡人所践踏。儿子,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快得让人看不清丶赶不上。”
说完,萧景深深地叹息,本就苍老的容颜越发衰败,他曾见过高楼起,也见过高楼塌。
世事无常,有时候不是人力可以挽留。
人可以做的,唯有学习兔子,狡兔三窟。
萧轩深深拜服,“阿耶,儿明白了。”
就在父子俩蛐蛐莫惊春的时候,也有人在蛐蛐他看好的奸臣。
正是昏君和他家系统。
季无双斜倚在榻上,一边欣赏梨园子弟的精彩歌舞,一边在脑海里对系统说:“这次萧辅国有些失常啊,居然连节度使这样的位置都给了出去,真好奇他到底收了多少钱。”
一道清冷沉稳的男音在他脑海响起,“这不是很好吗?他越乱来,你的目标越快完成。”
坐得有些累的季无双换了个姿势。
“让一介平民一跃成为正三品的节度使——哪怕一时强行通过,事後也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他太过尽心尽力,这是用钱能让他做到的事吗?即使对我,他也从未如此用心。”
“你在吃醋吗?”
季无双呼吸一滞,随即轻笑,声音暧昧,“宝贝,别醋,我跟你才是一国的。”
系统淡淡地说:“两个男人不会有子嗣,你要是真寂寞,跟他玩一玩也无妨。只要离开的时候……舍得放手就行。”
系统没把一个小小的宦官看在眼里,t一个工具,能被他的恋人看上,那是工具的荣幸;同时,他也不觉得,恋人在失去一部分记忆後,寂寞无聊的时候,跟工具玩一玩,有什麽大不了的。
要不是该死的鬼差紧追不舍,恋人神魂受损需气运疗愈,他也不必让真身在南方独自打拼,只分出一丝神魂,僞装成没有实体的系统陪伴恋人,帮助恋人尽快灭亡大安。
完全可以变成各种风格的美男子,来跟恋人玩一玩多角恋修罗场。
在床上遮住无双的眼睛,让他猜刚刚进去的是谁,该多有趣呀。
“不,我才不会跟他玩。宝贝,我最爱的人是你呀。”季无双立马反驳。
处女座的的季无双有着令人发指的完美主义,他自己容貌丶身材丶才学丶出身丶谈吐……样样出色,找情人时也一定要找个同样完美的,他不接受残缺的美。
在他眼里,萧辅国外貌出色,无人能及,能征善战,办事能力强,对他也忠心。
但这些只能抵消他贫寒的出身,却还没有好到能让他容忍他残缺的身体。
他的情人,他的恋人,必须和他一样完美,才配得上他!
系统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是这样,恋人眼光太高,以致于完全不用担心他乱来。
心虚的季无双不敢再谈这个话题,将注意力转回歌舞中,渐渐沉浸进去,跟着节奏打拍子。
歌声越来越高昂,节奏越来越欢快,舞女们飞旋的彩裙妆点了这个春天。
哎呀,难怪从此君王不早朝。
封建王朝的腐蚀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