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现在病了,听从王妃之命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门外的百姓……”
莫惊春似笑非笑,“他们来此到底是为了什麽?”
这下子副统领不敢再有一丝隐瞒,老老实实将前因後果说了出来。
果然,与莫惊春所料的没有一丝差错。
就是高安这王八蛋巧立名目,让百姓献钱给他。
越听,莫惊春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爹的,你身为亲王本身就有大量财富和每年的固定收入——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各种绫罗绸缎布匹合计三千匹,绵二千两,盐二千引,茶一千斤,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
这还不算,你身为皇帝爱子,每年的赏赐也从来不少。
吃的全是百姓供养的民脂民膏!
吃得肥肠满脑还不知足,还要继续盘剥百姓!
连百姓的骨头里都想炸点油花出来尝尝!
说到最後,副统领脸都有些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错事似的。
“带路,我去瞧瞧。”说着莫惊春起身,擡腿就走,陈忠赶紧跟上。
卫统领快速走了几步,走在前面领路,见到路上巡逻的亲卫,用手势示意他们也跟上。
来到秦王府门口时,莫惊春身後已经多了一串尾巴——王府亲卫几十人。
前门轰然大开。
有人大声道:“秦王王妃到——”
王府门外的百姓连忙跪下迎接,齐声道:“草民拜见王妃。”
莫惊春擡手示意,“免礼,起来吧。”
百姓们一齐起身,见来的是莫惊春,而不是高安,心下有些失望,但见到莫惊春含笑的脸,又放松了些。
他们是知道高安的贪婪与残酷的,只是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豁出去上门哀求,不求能减免银钱,只求宽恕些日子也好。
莫惊春含笑道:“外子受寒,正在府里修养,将王府上下一切事宜都交由我来处理。只是我从前不曾听说过你们的事,敢问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终,一个老者上前回话。
“回娘娘,前些日子王爷派人交待我们,要每家每户购买一两黄金献给王爷,草民得此王命,不胜荣幸,亦不敢拖延,只是……”
老者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擡眸瞧了莫惊春一眼,见他不但没有生气,还点头鼓励,才搓了搓手,继续说下去。
“只是近来就要入冬了,草民家中贫寒,还未准备好入冬所需柴米,恳请王爷宽恕些日子,待开春,我等必然竭尽全力劳作,以筹备银钱购买黄金献上。”
“娘娘明见,草民绝非有意拖延啊。”说着,老者就跪下磕头,没两下额头就出了血,可见这头磕得有多实诚。
莫惊春大步走过去扶起老者,“老丈快快请起。”
等稍稍处理过老者的伤口之後,莫惊春才道:“此事前因後果我已知晓,王爷……”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才硬生生从牙齿里挤出声音,“王爷前些日子冲撞了夜游神,有些糊涂,如今有许多事都记不大清了,想必此事也并非王爷授意,所以……”
莫惊春微微一笑,端的是神仙下凡,一身蓝衣清尘脱俗,“这些黄金便不需献上了,只需你们回去每日向药师佛祝祷,祈求王爷早日安康即可。”
“娘娘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一群人齐齐拜谢,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莫惊春面上带笑,心里却有些堵,明明是高安在抢他们东西,他们不但不能反抗,还不能有丝毫怨言。
如今他只是取消了这个强抢他们财富的命令,就让人欢喜至此。
可是,那些财富本身就是他们勤奋劳作所得,本就没有理由给予任何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八字真言真是从来不过时。
人一走,莫惊春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看来他对高安还是太仁慈了。
“卫统领,我之前的奶娘和侍女都被赶出去了,不知身在何方,劳你派人出去找她们,看看她们过得如何,若是愿意,还回王府来。”
“卑职领命。”
“陈长史,你跟我来。”
随後,二人来到了长史司,右长史郁礼一死,这里就是陈忠的地盘了。
他连忙叫人上茶。
莫惊春随意喝了一口,就撂下茶杯。
茶杯磕碰的t声音清脆又突兀,陈忠的心脏当即漏了一拍。
“这三年来,王爷类似今日之事的乱命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