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小子挑了一下眉,一脸戏虐地掏出手机开始默默拨号,“你等着。”
“哎呀,不就摇人儿吗?你跟我俩狂啥呀?谁不会是咋的。”
东子也拨通了蛇哥的微信语音电话,响起了一阵炫酷的喊麦DJ硬曲彩铃。
“诶,哥,是我,东砸……就是内什么,我搁校门口跟一小子杠上了,你来一趟吧,嗯呐,他害跟我俩搁这儿装逼呢,害鸡巴说什么他哥是什么鸡巴……沈阳大街小亮儿……啊?啊……你跟那小亮哥认识啊,啊行,啊那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不用来,没事儿不麻烦你了哥,唉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处理就行,嗯呐,没事儿哥你忙你的,诶、诶,好嘞、好嘞、诶,挂了啊哥。”
东子挂掉电话,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吸气呼气,调整情绪,抬起头来时,瞬间川剧变脸,满脸堆笑地朝那小子走过去。
第三回合,握手言和。
“哎呀,哥们儿,你看这事儿整的,咱俩刚才,咱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呀!我蛇哥都跟我说了,他跟你内什么小亮哥是把兄弟!双黄蛋级别的!咱俩今天课间搁撤硕儿(厕所)里纯误会!”
“没事儿没事儿,都鸡巴哥们儿。”那男孩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这里需要划重点,约架是让你给人家约出来,但不一定要真打。
东子这小伙儿吧,在约架斗殴这一块儿,他属于是理论型人才——他很少实战。
这要是放在过去,咱们东子也高低是个军师级别的人物。
下午在厕所里的对峙到现在隔了一节语文课和一节体育课,其实他俩气早消了。
沈阳市真正的格斗高手,往往都是不显山不漏水,处于一种隐居状态,因为他们都在看守所里关着呢。
第四回合,称兄道弟。
“这样吧哥们儿,咱俩加个微信呗,完事儿咱俩快手再互关一下子呗。我自我介绍一下儿啊,我叫崔义东,江湖忠义的义,东方的东,你叫我东子就行。我快手叫『义薄云天』,不为名来不为利,只为心中一个义。你快手叫啥呀?”
“我叫『为了爱,戎马一生』。”
“行,我关注上了啊。从今以后,咱俩就是过命兄弟了,以后有事儿,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出事儿了我帮你平事儿,你放心,不论我在干什么,我保证24小时待命,比消防员都好使。”
“行啊,那咱一起拍个视频发个作品呗?”
“操,必须拍啊,你等会儿啊,我找个小老弟给咱哥几个录个视频。”
第五回合,也是最后一个收尾动作,发展下线。
精神导师东子左顾右盼地寻找好欺负的大冤种,他很快就在学校旁边的烤冷面摊位附近发现了一位老实人,那小子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推着自行车,更巧的是,那男孩儿正皱着眉头往东子这边儿偷偷瞅呢,刚跟东子对上眼,马上把头扭到别处。
东子双头插着腰,大咧咧地朝他走过去,其他几个兄弟也紧随其后。
“你瞅啥呀?嗯?没见过社会人儿啊?”
我去,真倒霉,放学路边买个烤冷面还能碰上一群精神小伙。
“咋不说话呢?你是哑巴啊?”
“我……我妹(没)瞅你,你看错了。”男孩低着头,眼神闪躲。
“啊,你妹瞅我。”东子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没事儿找事儿,是这意思不?”
我去,这人啥逻辑啊,咋还死缠烂打呢?你这可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看着对面这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身上还都有纹身,算了,好人不与狗斗,我认栽,我服个软算了。
“哥,那你说咋办啊,那我给你道歉行不,我错了,我以后不瞅你了。”
“就道个歉,这就完啦?”
“那……那你说咋办呢,哥。”
你咋还没完没了了?
“去,上对面儿超市儿给我买包塔尖儿。塔尖儿是啥知道不?红塔山。”
这咋还讹上人了?
“哥……你这……我没钱。”
“没钱?来我掏掏兜儿,来。”
男孩面露难色,后撤半步,“哥你这是干啥呀。”
“我开个玩笑,逗你玩儿呢,我今天心情好,不让你请客了,你帮我跑个腿儿就行,你那烤冷面不还没做好呢吗?”东子塞给他十块钱现金,“去吧,我在这儿帮你看着自行车。”
你不让我请客,你人还怪好的嘞。
“哥,这超市儿就在对面儿你为啥不自己……”
东子皱起眉瞪了他一眼,那小子立马收声。
“哥让你去,那纯属是给你面子,知道不?赶紧的吧。”
两分钟后,冤种少年拿着一包塔尖从超市里走出来,他发现东子正靠坐在自己的自行车车座上,手里拿着一碗烤冷面,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烤肠。
“哥,买好了。”
“哎你内烤冷面做好了,我帮你糗(取)了,我吃你根儿烤肠儿你不介意吧?”
“呃……不介意,哥,那要是没啥事儿的话……”
赶紧想办法开溜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