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喻在她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
他靠得很近,近得整个人的气息都要把她裹住。
“嗯。”
追怜轻轻应了一声,像是耗费了很大力气才继续说下去,“我梦到那扇门了。”
“门后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哭……说很冷,很黑,她不要在这里,放她出去……”
她的话语模糊,没有特指。
似乎真的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裴知喻的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追怜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微微凝住了。
但她仍扮演着仿佛毫无所觉的模样。
还是用着梦呓般的、带着点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的语气,轻声问:“裴知喻,你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吗?”
“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会不会……也有过很害怕的时候?”
裴知喻低低笑了一声,手掌住她的那一段后颈:“宝宝,许伯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没说什么,是我问他六楼以前住了谁的。”
追怜心知瞒不过他,便继续轻着声音说,“他是你的人,你不想告诉我的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裴知喻的手不轻不重摩挲着追怜后颈处的皮肤,那是一个极具掌控欲的姿势。
“不害怕,没做过,也没兴趣做过,而且比起做梦……”他想了想,眯着眼笑了,“我更有兴趣——”
“和你做。”
那双手瞬时绕到追怜的膝弯处,眼看就要把她打横抱起。
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裴知喻用这种事把一切都模糊过去,不能就这样让到了眼前的机会就这样如梦幻泡影般逝去。
“裴知喻!”
追怜的音量提高了。
不是推打,咒骂时的那种因为抗拒的提高,而是一种严肃的、郑重的提高。
她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声音和裴知喻说过话。
显然,裴知喻听见追怜这样的语气也是愣了一下,一会后才说:“怎么了?”
“我们谈谈。”追怜很认真道,“我们该谈谈的。”
“谈什么?”裴知喻笑了,有点轻佻那种笑,“有什么是不能在床上谈的?”
啪!
一个巴掌扇到了裴知喻的右脸上。
追怜瞪他。
裴知喻舔了舔唇,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舒服。”
啪!
又一个巴掌扇到了裴知喻的左脸上。
这次,追怜用的力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大,也要狠,直接把人扇得偏过了半边脸。
“还行。”
但裴知喻把脸刚转回来一点,漫不经心说完这两个字,追怜的手又举起来了——
啪!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
裴知喻终于抓住了追怜的手腕,像是有些无奈而宠溺的投降:“好好好,宝宝,你要和我谈什么,你说吧。”
追怜示意裴知喻把自己放下来。
她站到地面上,看着他。
不可否认,裴知喻很高,个子近有一八五,两个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她只能仰着头去和他直勾勾对视。
“裴知喻——”追怜的声音很冷,“我想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我是你的宠物吗?”
这句话的语气是一种平铺直叙的冷静,却让裴知喻心里一瞬有些发慌。
追怜问这句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太淡了。
而那淡淡的平静中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还是可怜?
他情愿她痛恨他,殴打他,咒骂他,痛恨他,日日夜夜祈祷他去下地狱,也好过这样的平静。
那代表他将再牵动不了任何她的情绪,她的任何情绪都不再为他而生。
这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