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说这件事是错的,你就不干了吗?”阿玲问,“打人是错,不过我猜你出拳的那一刻至少捍卫了属于你的正义。”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你已经准备好迎接公衆正义的审判了吧。”
“嗯……”
林漾噗呲一笑,眼底闪烁着不知是激动喜悦或是别的什麽。
“突然笑什麽?”阿玲问。
“你说话突然像收音机里的深夜鸡汤频道,好搞笑。”
阿玲「啪」的一掌结实打在林漾胳膊上。
“我就多馀跟你说话!”
“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
林漾擡手不经意抹掉眼角迸出的水花。
“为什麽?”阿玲不明所以。
林漾一脸平静,“学校,你以前从来不来的,无论是家长会丶文艺汇演还是校运会什麽的。”
闻言阿玲别扭地挠了挠脖子。
“你不知道我为什麽不来学校?”
“知道什麽?”这下轮到林漾困惑了。
“你小时候成天考十几二十分啊。”
“你嫌丢脸?”
林漾挑挑眉神情诧异,照理说现在这种情况更丢脸吧。
“我嫌大家太热情!”
“啊?你说什麽鬼话。”林漾不明所以,皱着眉冷哼道,“扯哪去了?”
阿玲翻了个白眼,“你刚上小学那时候是插班生,基础差,又刚遭遇变故,成天心不在焉的还时常解离,进度就更加跟不上了。”
“本来这也没什麽,可不知道是哪个神医胡说八道,看到你长得漂亮结合你的状态,非说你有什麽天使病。”想到这阿玲就苦恼得很,“一些热心肠的家长非要组织捐款给你,回回看到我都拉着我非要给我钱,不管我怎麽解释都没用,这我还敢去学校吗?”
“还有这麽一回事呢?我都不记得了哈哈哈……”
“你啊你……”
教导处对面的走廊上,浑身是伤的冯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内谈笑的母女二人。
凭什麽…凭什麽她做什麽她妈妈不怪她!?
啪地一声,冯牧的手重重砸在栏杆上,目光怨毒而渴求,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们的场景。
高一入学报名。
大部分学生都是在父母的陪同下报道的,只有冯牧是在他父亲助理的陪同下来的。
到了地点助理才感觉不对,悄悄给冯父打了电话,冯牧馀光扫到了却没理会,反而因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感到兴奋扬起了嘴角。
果不其然,下一刻助理举着电话走回来,电话那头是他父亲暴怒的声音。
冯父:「冯牧!你脑子是怎麽长的?!老子每个学期好几万的补课费你到底是怎麽学的!居然连个示范性都考不上!」
冯牧冷笑:「你现在倒管上了?你就是像来看你那些情妇一样勤快,三个月见一次我,也不至于到开学了才知道我没考上!」
两人隔着电话吵了起来,最後冯父拍板要交钱给他去上国际学校,办完入学手续的冯牧冷着脸将手机抛回助理手中,不再说话,径直走出校门。
助理越过人群追上冯牧时,见他正站在校门口,目光定定望着一对比肩从校门方向往山下走的母女。
母亲一脸乐呵,“没想到啊,你还真考上了。”
长得像明星的女儿表情淡淡地双手插兜,无语道:“报名那天你不也在电脑旁边吗?”
“我这不是怕你被学校退回来吗?”
“才不会退……”女儿话锋一转,“要真退了怎麽办?”
“那就送你去读一职院啊,学个厨师或者电气丶计算机都不错。”母亲笑道:“不过考上最好,回去咱们请镇子里的人一起吃个饭好好庆祝庆祝……”
冯牧拧着眉,似是不理解为什麽有人考上这麽差的学校还高。
但很快,他眉头一松,双眸在炎热的夏日中像冷库似的散着寒气,呢喃道:“原来就算很差,也可以高兴……”
不多时,主任拎着在外头晃悠的两人回来,林漾和阿玲也停止了交谈。
一行人在教导处等到了放学,冯牧的父母也没有来,只有一个自称是冯牧父亲助理的年轻人匆匆赶来。
助理拨通冯牧父亲的电话,简单了解事情经过後冯牧父亲让冯牧到一旁单独接电话。
冯牧接过去发声的瞬间,他父亲暴怒的骂声便传遍了整间办公室,虽然助理即使冲上去关掉外放,但衆人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听声响,不难猜出冯牧被他爸骂得狗血淋头,看嘴型,最後冯牧得意洋洋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虽然看得不完全准确,但林漾发现他居然完全没有美化自己,没有将他侮辱谭芳的那段删去。
结合声音外放冯牧嘴角流出的笑容,以及他後续的行为,林漾觉得这一切他好像都是故意的。
不论是僞造材料申请助学金,还是故意激怒她,让她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