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妈妈和你小姑姑在哪儿?难道将来她们真的会以陈家人身份生活在这个世上吗?那根本不现实。”江渝问。
“她们当然不存在于现实,我只是告诉你我在解离时以那样的方式和她们相遇了,现实的事谁能说得清……你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吗?”林漾有些生气了,她用力而克制地用手锤了下膝盖,“重点是我在解离时预知到了现实还没发生过的事,山娘指引我找到了这本书,里面告诉我青吉会回来!”
“也许那不是预知呢,而是你解离後潜意识挖掘了平时不曾注意的细节,拼凑出了一个完美的梦境。”江渝说。
“不可能。”林漾连忙说,“那壁画怎麽解释?我根本没见过,为什麽会每一个细节都那麽熟悉?”
“那面壁画是我和青吉一起画的,青吉没带你去看过,但你可能是在某次瞥见过存在我手机里的照片,有了印象。”
江渝说:“就像棠闻声杀害蔡蓉,其实是你现实中计划的一环吧,因为你在你的潜意识中先入为主觉得棠闻声更加阴险虚僞,蔡蓉刀不了他,但事实恰恰相反。”
江渝步步紧逼,“而且你再想想,阿美姐不就是爱宝姐吗,她们又怎麽可能同时存在一个地方?”
“那是因为丶因为……”
这问题林漾从未思考过,像是大脑宕机了,林漾调动所有脑细胞去思考,却怎麽也检索不出一个答案来,急得脑袋发胀。
“这里面到处都是逻辑漏洞。”江渝抓住林漾的肩膀,好像在嘲笑她异想天开,“五年过去了,要是真有什麽历练,何必等到现在?”
“承认吧,林漾那只是你的臆想,不可能成真的。”
“闭嘴!”
林漾一把推开江渝,她才不想听任何人说这是假的丶要她清醒这种屁话!
她明明就很清醒!那就是真的!
林漾下意识握起拳头,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是让她理智回笼的方式,但江渝还在锲而不舍地刺激她。
“林漾,你病了,病得不轻。”江渝像个无法关停且不断扩声的留声机,“十几年前因为你母亲的离世,你患上了解离症,时常因情绪波动而不断陷入拯救过去的自己的幻想中。”
“而五年前,你亲眼目睹自己的女朋友棠青吉坠楼的画面而大受打击,发现真凶後你决定报复。”江渝问,“可这条路太难,你肩上的担子太沉丶压力太大,你开始变得焦虑。”
“可她们的死令你太过痛彻心扉,让你想一死了之的同时又不得不咬牙坚持,有时你十分暴躁忍不住想毁灭一切,但过後你会开始愤恨,觉得这是自己身体中流着的馀家人的基因血脉在作祟,你痛恨这样的自己,脑海中总是冒出自毁的念头,我说得对吗?”
林漾翻涌的情绪瞬间凝滞,她看不懂江渝在干什麽,为什麽突然开始像念病历一样分析她的病情。
然而下一秒,林漾通过他的行动明白了一切。
江渝抹了把泪,脸上委屈无助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他的黑眸越过桌面看向林漾左手边的那面单向玻璃,炯炯有神。
他语调平稳道:“这些疯言疯语,足矣判定林漾的精神状况了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刺进林漾胸膛。
霎时间,林漾理智崩断,瞬间反应过来江渝真正的目的,她浑身上下的血都沸腾起来了,大脑因神经元电信号交换过快无法处理而一片空白。
江渝想用她的精神鉴定证明来让她脱!
电光火石间,林漾压下心中愤怒惊诧,微笑着朝江渝伸出手,“什麽啊江渝,你怎麽会这样说,我哪有病,我很好,我做出那些决定和举动的时候都很清醒,你过来,我们继续聊……”
在林漾看来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她的表情非常冷静,根本没有发病,她不明白江渝为什麽一脸害怕地往後退。
殊不知审讯室的木椅子已经被她单手砸断一根横木了,端口的木刺扎进她掌心哗哗流出鲜血,她本人却毫无察觉。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情绪已经进入狂暴状态了,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神智失控前,林漾眼睁睁看着几名警官破开审讯室的门冲了进来,将自己按在椅子上。
随後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撑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照了又照,江渝则面带歉意地退了出去。
林漾拼命朝江渝伸出手:“别走丶别走……我没病放开我!”
退出房间的江渝满脸歉意,颤抖的嘴唇像是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