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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仙剑在鸣。
血。雪山。
孟朔,允持,秋瞳,昭燃。
师尊。
尸体。三百具尸体。
各大宗门,一重又一重的人,里面有从前的故知,有手下败将,各式各样法宝光芒大作。每个人都正义凛然丶将他围在中间。
“谢昱衡,你虽斩灭异鬼,但你也被异鬼所惑,入了魔,残杀同门,还不认罪?你的师尊,玄凌真人羞于你所作所为,已经自刎于天元峰飞来石崖。”
谢昱衡衣衫猎猎丶薄唇沾血:“说谎。我师尊不会死。”
“你看这是什麽?”
剑。一把染血的剑。
是师尊的剑。
对一个剑修来说,没有人能够拿走他的剑。
除非他死了。
他们问:“现在你相信了吗?”
风雪漫天,落在他的睫毛上丶眼睛里。
胸腔里,魔气在四处乱窜。他的身体里,真的有魔气。
难道真的是我,是我杀了那麽多修士。
是我害死了师尊?……
冷啊,好冷。
谢辞再睁眼时,看到的是祝铃潋的脸。
她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东撕一块,西撕一块,仔细缠绑在他胸口。看到他醒了,祝铃潋立马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他的手,轻轻贴在她的下颌。
魔道:“好暖和。”
她的体温总是这麽暖和,像个小火炉。
他在怕冷吗?也是,失了这麽多血。胸膛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飞。
祝铃潋脚踩得地方全是血迹。
树上的鸟叫了几声,喑哑幽涩。
这是一片深山谷的河边,远离人群。
地上的血迹静静地流向河里,溶在水里。
这里,除了谢辞和祝铃潋,还有另外一个人。
祝铃潋低声道:“幸好我和这位姑娘一起跟着跳到梼杌身上。这位姑娘可厉害了,是她一剑杀了梼杌。”
唐若珏目光落到祝铃潋身上,想到刚才她一直抓着自己,依偎着自己,又不由地扭过头去。
她从前没有同伴。今後也不需要。
“你是在等这个吧?”
谢辞靠在松树边,示意祝铃潋从他怀中拿出那本九州游记,递过去。
唐若珏拿到了她想到的东西,自然转身就要走。
她刚走了两步,身後却传来一道男声。
“师秋瞳是你什麽人?”
唐若珏的脚步微顿:“你怎麽这麽问?”
谢辞面色苍白,语气却尽量寻常平静:“拿书的时候随便一观,看到了着书者的姓名。有些好奇,这本书与你有什麽关系,让你这麽执着地想拿到?”
司若珏面无表情。
唯有眉心那一点朱砂分外鲜艳,分外清冷。
“她是我母亲。”
他果然猜得不错。
谢辞微微喘气。
果然是故人之女,难怪有故人之姿。她刚才刺杀梼杌的那一剑,颇有允持的风采。允持的剑风,虽然木讷,但是快准狠。
他本不应该打听的,只是方才遥遥见到孟朔一眼。
突然就想知道更多。
而祝铃潋在听到师秋瞳姓名之时,亦想起读本里的:“师秋瞳前辈,是天元峰唐宗主的夫人!姐姐,你是他们俩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