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赭这个地方,或者说中原哪里都是一样,士族家的孩子不会和他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平民的孩子又害怕与他这样的人说话,如此一来,便是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原本对晋赭世子的印象,猜也猜的到,尊贵的丶傲气的丶眼里容不下任何人的,和那些王公贵胄没什麽不同。
可土匪一事後,坊间传闻中这人简直拥有着绝世好名声,让司昀简直好奇的不行。
就像是一见如故,就是一见如故。
秦祉在司昀满天话语中,笑的不行:“那你可错过了太多了,虽然那半裸男伤到了我,但我什麽身手,一拳打倒,一脚踹飞,然後……”
“然後是我们赶到了,不然险些就得交代在那。”韩晟抱着臂倚着门框,“你少捧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备不住哪天惹出更大祸事来。”
秦祉憋了憋嘴,将头扭了过去。
“世子年轻气盛,在所难免。”贾文勰接道,再看见纱布点点血迹的瞬间一顿,旋即叹气,“司昀你啊,去叫医师重新来看世子的伤。”
司昀点点头,转念又想到了什麽:“你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
“去玩呀,你来晋赭还没玩过吧?”司昀挤眉弄眼道,“一起走啦!”
“等等我,那个什麽……司昀!”
“司昀——!”哭声混杂交织,似乎再大一些喊,他的魂魄或许能从兰干回到这里。
声声悲鸣,秦祉望着那棺木,良久。
“逝者已逝,盛殓吧。。。。。。”没有尸身,只将他的贴身衣物放了进去,关和丶钟怀二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将松柏棺木合死。
“扶灵,送他最後一程吧。”
三月後,依礼下葬。
司缇身着五服,肃立,直至翌日朝阳升起,他才轻声说:
“当初你我二人都想靠着自己争一口气,以至于爹娘死後,也没能好好聚上一聚,我总以为有朝一日,等翼州局势稳妥,我便来见你一面……”
“前些日子,得知晋赭王成为梌州牧,我想你肯定能闲下来……”他红着眼眶,声音疲倦嘶哑,“樵阳大小事宜我都快安排妥当了……”
“就差一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就差一点……”
如果再快哪怕一点,也能见到他弟弟的最後一面,他甚至,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下去记得替我拜过爹娘。”泪水决堤,他颤抖着跪倒在地,“我这个长兄当的不够格,你可别告我的状……”
----
又过两日,翼州来信,请司缇回程,临行前,他特来王府辞别秦祉:“多谢殿下,司缇感激不尽。”
他指的是报丧以及下葬,如果不是秦祉允许,他身为周令的人,是不可能轻易踏足晋赭,还能留这麽久的。
“你走吧。”秦祉摇了摇头,“但今日离开此地,再见仍是不死不休。”
司缇沉默片刻,说:“如果末将能死于殿下之手,也算与他黄泉团聚,我兄弟二人皆不会怨恨殿下。”
“那麽,末将告辞。”
“他走了。”沈度自屏风後现身,“郡内散播的谣言,我替你打探了不少,江南大小都传遍了。”
“除此之外,潭州被徐行彻底攻破,臧秋逸被斩首,眼下臧琢和他父亲那些残党,你可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沈度见秦祉擡眸,微微一笑,擡手点了点:“顺便一提,这个人,你确定不杀?”
“等他回到周令身边,可又是一员猛将。”
手指之处,司缇的背影消失在院中拐角。
“当杀不杀,放虎归山。”
“……後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