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身後,数月愁绪笼罩的张舒此刻虽满身疲倦,但眉眼带着舒展的笑意,尚未沐浴更衣便先一步拜见了秦祉,风尘仆仆道:“张舒见过殿下。”
“如何?”秦祉擡眼看他,“看样子,还算不错?”
张舒颔首:“成了。”
“如此一来,好歹保住了不少百姓。”贾文勰笑道,“既已知晓结果,旁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连夜奔波,你还是先去沐浴歇……”
“急。”张舒说,“晋州百姓拥护,太守让位,这个。”
他手一滑,一块太守的印章落在他掌心。
贾文勰与秦祉对视一眼,眼神里有一点荒谬一点狐疑一点震惊。
不是等等……
这合理吗?
“你的意思是……你去晋州治病顺便搞了个太守之位?”秦祉缓缓“嘶”了一声。
贾文勰:“嘶……”
“嘶……”秦祉摩挲了下下颚。
贾文勰刚要开口,张舒:“别嘶了,蛇吗?”
“哈哈哈我还以为他只跟我说话这样,是看我不爽,原来对谁都一样啊。”一道张扬洒脱地声音响起,这人一身玄色束身衣,高马尾配银冠,头戴帷帽,利落清爽,只胡乱潦草的抱拳,“见过晋赭王,见过太守。”
秦祉看着来人,问道:“这位是?”
张舒只平淡地看了来人一眼:“沈宓。”
谁?
秦祉微微眯起眸。
身後医女行礼道:“回殿下,沈医师是老师在晋州医治疫病时偶遇的医者,此次救治疫病,沈医师功不可没。”
沈宓闻言挥了挥手:“哪的话,大家的功劳而已。”
这打扮,说是刺客死士什麽的还差不多吧。
“这倒是巧,不然张舒或许还未必回来的这麽快。”秦祉示意凌云奉茶,看似闲聊般的随口问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沈医师是哪里人?”
“殿下唤我名字就好,我家就是晋州本地的。”沈宓也不顾礼节,直接大喇喇地趺坐下,接过凌云递来的茶便一口闷了下去,而後长叹一声,“好茶啊,虽然品不出,但喝起来比之前喝过的都要好喝。”
“晋州何地?实不相瞒,本王有一位长辈,如今在晋州任职,你如此本事若不嫌弃,本王可为你引荐,得一官半职。”
沈宓闻言眨了眨眼:“这个……多谢殿下厚爱,只是我没有想要安居一隅的想法。”
“我沈宓,天下各处,四海为家。”
“四海为家?”关和蹙眉,“这话听着的确有问题,但据记载苏怀当初的确没人活着,这人当真是沈氏的馀孤?”
“沈宓……”秦祉轻声道,“若是同一人,那她可就是沈度那位已逝的亲妹妹了。”
“那我们要怎麽做?”
秦祉擡眸,招了招手,见人凑近,她悄声说:“你知道什麽样的人最容易拿捏吗?”
关和思考两秒:“有把柄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秦祉点点头:“试探一下,如果为真,好歹替他寻亲呢,装的辛苦点,骗他多为朔昭阁出点力。”
“比如……多方查验,满晋州搜寻?”
“嘶……”秦祉思考着,“不够,不够,找钟怀取取经嘛,他最会编故事。”
等沈宓身份确认明白的时候,那边钟怀的故事就已经新鲜出炉,这人怕是闲得无聊,竟然同时拟出三份不同的版本来,一起交给了关和。
于是当关和准备充分地站在沈度面前时,两个人同时顿住了。
沈度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擡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我的这位妹妹,在她短短二十年人生里,遭遇了三种情况的苦难,以及朔昭阁三种费心费力的寻找?”
“三种?”
关和:“……”
很难和殿下解释为什麽明明是为了欺骗沈度,最後反而连脑子一起交出去了,没有一丝丝馀地,以及钟怀是不是闲出屁了才会编造出三种全然不同的故事。
快,杀了她,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