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神情焦躁的命令道:“沈钦,说话。”
他受够了这什麽声音都没有的鬼房间,受够了死气沉沉只有他一个人的日子。
沈钦意会,说:“等我打完这个电话,好吗?”
江星澜拒绝:“不行。”
沈钦叹了口气,将拿起的手机放下:“好,那先不打了。你想跟我聊什麽?”
他语气温柔又平和,像能无限包容对自己耍脾气的江星澜。但也正是这样的他,做出了囚禁别人自由之事。这间三十平的卧室,甚至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随便。你跟别人搭讪还要我想话题?”江星澜面上神色越加糟糕,口吻生硬。
沈钦闻言一怔,随後失笑:“抱歉,是我的疏忽。”
他便将手里的工作暂且抛至一边,跟江星澜聊了起来。
沈钦是国内top大学毕业,本科一毕业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到执业律师,再到现在一家顶级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手腕颇深,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什麽都能聊一点,又会洞察人心,专挑江星澜喜欢的话题聊。
他说,江星澜就听,偶尔应上一两声。
听着听着,江星澜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向沈钦走来。
“怎麽了?”沈钦问他。
江星澜从自己的床头柜那端了杯水,走过来顺手放到沈钦书桌上,然後将沈钦的转椅一拉,让他从面向书桌变成对着自己,膝盖抵到了沈钦大腿跟扶手的空隙处,手撑在两侧扶手上,倾身压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宇间全是烦闷。
沈钦一瞬间被江星澜的气息包裹,他有几秒钟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半晌才後知後觉:“……嗯?怎麽了?”
江星澜语气压抑着烦躁的“啧”了声,手指尖顺着沈钦的下巴滑到他的喉结处,感受那处凸起在指腹下上下滚动的触感。似是想明白了什麽,面上郁气顿消,转眼换了副表情,唇瓣挑起个笑容,眼尾的红痣越发勾人。
他语调缠绵,温热呼吸声落在沈钦耳畔:“沈律师,我想从这间卧室里出去。”
沈钦迷离的目光顷刻清醒,逐渐冷却,薄唇轻啓道:“不可以。”
江星澜也不生气,依旧在笑:“哦,那如果我一定要出去,你该怎麽办呢。”
指尖抵住他喉结的触感那明显,在说完这句话後稍稍施力,压得沈钦有一瞬间呼吸困难。
但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那只手松了力道,但依旧停留在他的喉结上,等待他的回答。
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留神就会要了他的命。
江星澜的眼眸里带着兽性的偏执,扣在他脖颈上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沈钦没有挣扎,甚至仰了下脖子将自己的命脉全数送到江星澜手中。他滚了滚喉结,声音沙哑:“不会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是说我出不去,还是你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江星澜直直盯着沈钦的双眼,漆黑的瞳仁隐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明显感觉到沈钦滚动喉结的频率加快了。
沈钦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沉沉,暗潮涌动:“不管你怎麽想,我都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一直住在这里,有什麽不好?我可以让你吃穿不愁。你想要什麽东西?衣服?游戏?还是别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只要一直呆在他身旁。
江星澜面上表情空白一瞬,那双刚才还多情妩媚的桃花眼中霎时填满了偏执的怒意,语调森冷,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字。
“你是铁了心要困我一辈子?”
沈钦似乎对他的变脸毫不意外,轻“嗯”了声:“你一直呆在这里,我会照顾好你。”
“沈钦,你特麽不得好死!”江星澜骂他。
沈钦避开他的目光,这次没有应声。
他习惯了被人这样咒骂,被他的家人丶被他曾自认为的朋友,以更难听更粗鄙的词语辱骂过,远比江星澜的一句“不得好死”要伤人的多。
他已经很久不会从那些咒骂中感受到“被伤害”是种什麽感觉了。
今天却再次感受到了。
他半晌才轻轻一笑,目光晦涩,声音带上了尖锐的冷:“对,我不得好死。那你也别想挣脱我。”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相让。
江星澜蓦地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我突然想起个事情,沈律师家里阳台上的那件毛衣,是不是另一个被你困在其中的人留下的?”
“要不要我提示一下?就是那个割腕自杀的人哦。他一定是永远留在那栋房子里了吧。”
他好似在提出自己的一点小疑问,却带着无边的恶意,如吐信的蛇,缠上沈钦的脖颈,扼住他的呼吸,双眼残忍的紧紧盯着沈钦脸上的反应。
不久前刚刚被压下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沈钦脑海中。
大滩的血迹的血迹中,脸色苍白的青年正睁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沈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眼底露出一丝丝复杂,片刻後哑声开口:“为什麽这样想,我已经解释过那是我表弟的衣服。”
江星澜根本不信,目光越加冰冷,眼角的红痣隐约透露着几分邪性,嗤笑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沈律师还想继续狡辩吗?不如坦白点,我也对你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