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童非焉:你在想的是哪个fei……
非焉找到花满楼的小楼时,夕阳只馀下一条短短的尾巴。就在他们这几句话的时间,楼外的天色已是愈发昏暗,寻常老百姓的双眼大多不再清晰,因此沿街的各家各户正陆陆续续地挂上明亮的灯笼,万家灯火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
花满楼虽是完全看不见,却能听到外界的响动,忽然问道:“此时是否已然入夜?”
非焉回了一个“是”,花满楼便接着道:“请公子稍候,我去点一盏灯。”
“不必。”非焉拒绝了花满楼的好意,“我能看见。”他没有说谎,五个马甲包括本体在内不清楚具体是哪种原因,都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白天黑夜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花满楼起身起到一半,便因非焉这番话重新坐了回去,他没有来来回回地客套说些诸如一定要点灯的话,而是顺着之前的话题问道:“陆小凤的委托……是了,还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公子?”
“我是无为宗五弟子非焉。”非焉看到花满楼的神色似乎愣了愣,也没问对方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丶联想到哪去,直截了当地重复他的来意,“受陆小凤所托,护送你去剑南道的锦城。”
花满楼的神色变化仅有一瞬,这位翩翩公子很快就恢复平常的温雅,继续问道:“原来是非焉公子……陆小凤委托非焉公子护送我到锦城,不知是何缘由?”
对于非焉来自神秘的无为宗,这位半是世家公子半是江湖人的花家七童倒是没有更多特别的感想,并不因为近来传得神乎其神的武道神话“天剑”而对其同门另眼相待——他似乎对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视同仁。
非焉则是不答反问:“我听说你和陆小凤是很好的朋友,以你的性格,听说此事与陆小凤有关便不会太过犹豫,不问缘由便会当场答应——但是你似乎还是会问清楚的?”
即便被质疑与陆小凤的友情,花满楼回答的时候语气还是那麽如沐春风:
“非焉公子似乎对我和陆小凤都有些了解,那麽应该知晓事与事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即使陆小凤是陷入了天大的麻烦,麻烦也分生命之危和其他。若是前者,我当然会去助他一臂之力;而相反,如果是陆小凤的一时兴起丶要开的玩笑,我的确需要先行思考一番要不要配合。”
“可惜我答应了陆小凤不能说谎——你们事後一对就知道我违反了规则,不然谎称他有生命危险,就能将你骗走。”非焉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知道无争山庄的原随云吗?”
花满楼口中是那样说,不过直到此时从非焉的字里行间感觉到陆小凤应当是没有太大问题,他才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闻言当即回道:“略有耳闻。”
“你应该知道原随云和你一样都是年幼时突然失明?”见花满楼缓缓点头,非焉便继续说下去,“如果我告诉你,原随云复明在即呢?”
话音刚落,花满楼便肉眼可见地怔住,不过他倒是如常接过话题,就像是替一个素未谋面的熟人感到欣喜:“如此当真是一件大喜事。”
非焉看着花满楼,平静地道:“治好原随云的医师便是我的二师姐,她不能长时间离开锦城,所以陆小凤有心告诉你此事,希望你来锦城看看。只是他临时遇到点别的事情,无法即刻前来,便由我来走这一趟。”
“……原来如此。”花满楼轻叹一声,其中情绪之复杂,饶是非焉因功法之故对他人的情绪颇为敏感,也难以一一分辨清楚。
黑衣少年并未深究,只是顺势问道:“花公子打算何时动身?”
花满楼顿了顿,回道:“多谢非焉公子费心,千里迢迢送来如此消息。不过不知能否让我思考一下?”
“自无不可。”非焉也不觉得奇怪,花满楼若然真的那麽容易被说服,陆小凤当时也不会应得那麽爽快。他揣摩着这位花家七童的想法,估计是希望与忐忑并存——
想来从七岁失明开始,花家没少找名医为其诊治。然而直到如今,对方还是看不见光明,便知道这位经历过多少遍失望。心态再好的人,坐过这麽多次过山车,在面对相同的事件时,即便身边的人再怎麽信誓旦旦,依然难免会有所迟疑。
花满楼微笑地说了句谢,而後友好地问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非焉公子可有落脚的地方?”
非焉摇头回道:“没有。不过之後随意找一处便是。”
花满楼邀请道:“如果非焉公子不介意我这座小楼太过简陋,不如暂且在此委屈一夜?”
非焉轻轻挑了挑眉,原来花满楼这座小楼还有客房?他倒是不在意条件如何——再糟糕也糟糕不过露宿街头,更何况看这装潢,一眼就能看出是花满楼自谦的意味更多。于是他没有拒绝,颔首表示感谢:“多谢,那就叨扰了。”
果然,花满楼这里的客房看起来应当是没什麽人住过,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还算干净。很快,非焉和花满楼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休息去了——随後,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