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连连摇头,“是我执意把元精赠予尊上,与师父无关。”
卜黍把手里的药材搁在案上,顺势在条案旁的椅子上坐下,语重心长道:“小逸,此事已成定局,追究责任亦无济于事。而今尊上受损的元精得以复原,总归是好的。”
“那孩子呢?”燕逸终于把心里话问出口来,“尊上突然受孕,定是深受打击,却未跟我提及只言片语,想必是生我的气了。”
卜黍侧目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怎知是生气,而非心生欢喜?”
燕逸听得一头雾水,“师父,您这话的意思是?”
“两人若是情投意合,你怎知尊上不愿意为你孕育一个孩子?毕竟,魔族历史上曾有男子成功産子的记载。”
燕逸僵立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反派竟然心甘情愿跟她生一个孩子?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令她猝不及防。
直到跟老巫医道别後往回走,燕逸才渐渐缓过劲来。
今日前来向老巫医打探消息,为了不引起大反派怀疑,她并未请令攸帮忙准备车驾。
夏末的气候依然炎热,燕逸垂头丧气地往前走,毒辣的日头照在身上,她恍若感觉不到温度。
听了老巫医说的那番话,燕逸内心逐渐生出一股愧疚的情绪来。
越是细想,越是愧疚难安。
馀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燕逸怔愣一瞬,这才稍微提起精神来。
“尊上,你怎麽来了?”大反派突然出现,燕逸又惊又喜。
听出她语气里的欣喜,内心郁积的情绪消散,闻翛然蓦地变得愉悦起来。
回想起他第一次到卜黍家接燕逸,对方以为他专程来接她,所以很是高兴。
思及此,闻翛然并未隐瞒,照实说道:“本座来接你回家。”
心跳漏了一拍,喉咙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卡住,堵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燕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随即张开双手,紧紧抱住闻翛然,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洇湿了对方干净整洁的前襟。
闻翛然回抱着她,一时间有些错愕,“你哭什麽?本座专程来接你,你不高兴?”
“高兴!”燕逸把脸埋在对方胸口,用力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闻翛然忽而笑了起来,声音很轻,笑声穿透胸腔,鼓点一般敲击在燕逸耳畔。
“尊上,谢谢你来接我,我很开心。”她从大反派怀里仰起头来,湿润的眼眶微微泛红,双眸澄澈而灵动。
闻翛然有一瞬间恍惚,这样一双眼睛,害怕时恍若受惊的小鹿,怎麽看都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他下意识加重手上力道,紧了紧怀里的人,不露声色地说:“来向老巫医打听什麽消息?”
燕逸不自在地笑了笑,“尊上,你都知道了?”
闻翛然未接茬,兀自道:“为何不直接问本座?”
听了这话,燕逸把脸紧贴着对方胸口,鼻头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本座新换的衣裳,你用来擦眼泪?”
大反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热的气息扑在颈间,燕逸莫名觉得踏实而温暖,她很不合时宜地说:“尊上,不只有眼泪,还有鼻涕。”
闻翛然身形明显地僵了僵。
见状,燕逸破涕为笑,遂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衣襟上沾染的眼泪,一本正经地说:“尊上,回头我帮你洗干净。”
回到府邸,遥遥望见苏灿等候在寝殿外,看清他怀里抱着狸花猫,燕逸飞快跑上前去,“表哥,小狸怎麽跟你在一起?”
苏灿偷瞄一眼紧跟在她身後的闻翛然,压低声音说:“早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就此离开,决定留下来陪你。”
燕逸还未来得及解释,只听闻翛然不冷不热地说:“不知分寸。”
对方执意将他当作情敌,苏灿嘴角抽搐,颇有些无奈。
念及闻翛然这副小肚鸡肠的德行是因燕逸之故,苏灿无意跟他一般见识,反而替燕逸感到高兴,遂当作没有听见,自顾自说:“表妹,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商。”
难得见苏灿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燕逸不免生出兴致来,“表哥,你说。”
“我有办法助小狸恢复妖力。”
燕逸微微张大嘴巴,“表哥,你何时看出来的?”
苏灿得意地笑了起来,“第一眼见到狸花猫,我便知她妖力受损,故而频频去找表妹。”
燕逸不禁唏嘘,不愧是自带金手指的原书男主。
她素来不吝夸赞,遂由衷地说:“表哥,你当真是修炼奇才!”
燕逸一见到苏灿便欣喜地跑上前去,两人更是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相谈甚欢。
闻翛然面色逐渐阴沉,内心的不悦愈演愈烈,不由冷哼一声,提高音量道:“燕逸,本座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