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动作一顿,迟疑着道:“尊上,我送你的香囊,你都留着吗?”
闻翛然略微颔首,默认了。
心尖恍若被利刺扎了一下,燕逸收回手,含混地解释说:“时间太久了,香味便淡了,药效也没了。扔了吧!”
闻翛然不接茬,兀自将险些被她丢掉的香囊揣入怀中,“赠与本座了,便由本座做主,你无权决定香囊的去留。”
“不扔也行。”燕逸作出妥协,“尊上,收起来放好,我重新给你做新的,照样是七枚,一周七天不重样。”
闻翛然紧紧攥住手里的香囊,擡眼朝她看来,“燕逸,你惯会哄本座开心。”
燕逸眉梢微挑,笑得颇为恣意,“尊上,我哄你开心,你不喜欢吗?”
闻翛然不接茬,揣好香囊便往汤屋的方向去,燕逸紧跟上他的步伐往里走。
“尊上,其馀的几枚香囊在哪里?统一放在一处,可好?我有一枚黄花梨木匣,很是漂亮别致,正好可以用来存放过期的香囊。”
闻翛然脚步未停,随口应道:“把木匣赠与本座即可,本座自会寻个隐蔽的地方存放。”
燕逸眨了眨眼,只觉不可理喻,“尊上,你担心我偷偷把不用的香囊扔掉吗?”
闻翛然回首朝她看来,语气里责备意味明显,“并非不用了,是妥善保管。”
燕逸撇撇嘴,大反派小心思颇多。她却莫名觉得欢喜,有人将她送的东西当作宝贝藏起来。
思及她送大反派香囊的初衷,燕逸未免心虚,遂小心翼翼地开口:“尊上,你近日可还头疼?”
“并未。”
燕逸继续试探:“是香囊的作用吗?抑或用过旁的办法?”
闻翛然:“托你的福,香囊起了极大效用。再者——”他顺势在床榻上坐下,示意燕逸坐在他身边。
“自打新生的元精在体内愈发活跃,本座的头疼症状便缓解了不少,情蛊发作的迹象亦不甚明显。”
闻得此言,燕逸沉思良久,才斟酌着开口:“尊上,我一直想问你,却一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眼下恰好提到这茬,请尊上实话告诉我,不要隐瞒。”
燕逸神色认真,语气沉重,闻翛然随之变得紧张起来,“你想问什麽?”
“尊上体内的情蛊,如何才能祛除?”燕逸紧握住他一只手,终于将心中的顾虑问出口来。
闻翛然呼吸微顿,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吸食闻争鸣的精魂,将他置于死地。”
燕逸手一抖,却被对方紧紧反握住。
她蓦地想起原书设定中,闻翛然吸食老魔尊精魂,魔力大增,继而大杀四方,名正言顺成为全书最大的反派。
此刻听闻大反派所言,燕逸心下了然——情蛊得解,从此再无禁锢,闻翛然便会沦为下一个老魔尊。
“尊上,”她哽咽着道,“我不希望你变成老魔尊那样的人。”
心跳漏了半拍,闻翛然将人紧紧揽入怀中,良久,才附在她耳畔低语道:“本座从未想过要吸食闻争鸣的精魂。”
燕逸从他怀里仰起头来,“可是,情蛊怎麽解?还有别的办法吗?”
闻翛然擡手抹掉她眼角溢出的泪,低声宽慰道:“你们凡人有句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听他一本正经地将一句耳熟能详的老话说出口,燕逸没忍住笑出声来。
闻翛然怔愣一瞬,“怎麽?本座说错了?”
“没有。”燕逸努力摇头,“尊上说得极好,老祖宗正是这般教导我们区区凡人。”
她微微往前倾身,轻轻亲吻对方唇瓣,像是下了莫大决心,“尊上,你信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祛除体内的情蛊。”
闻翛然尚未来得及开口,新生的元精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抑或感受到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愫,逐渐活跃起来。
眼睁睁看着大反派腹部的位置隆起一个鼓包,燕逸微微张大嘴巴,震惊不已。
她忽地蹲下身,上半身伏在闻翛然屈起的长腿上,“尊上,我想摸一摸。”
闻翛然并未拒绝,相反,他颇为享受燕逸跟腹中胎儿之间的互动。
得到允许,燕逸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上大反派腰腹的位置。
腹中活跃频繁的气流将闻翛然原本劲瘦的腰腹拱起一条明显的弧度,感应到燕逸的靠近,新生的元精遂不再乱动,紧贴着她的掌心蹭了蹭,像极了狸花猫用脑袋蹭她掌心时的举动。
闻翛然腹中的气流,与燕逸在现实世界里接触的胎儿相差巨大。
鼻头一酸,燕逸禁不住红了眼眶。
大反派怀了她的孩子,一个能够感应到她喜怒哀乐的孩子。
燕逸低垂着头,心底的内疚愈演愈烈,快要将她的理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