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燕逸用来对付闻翛然的,便是合香。
“尊上,我略有耳闻。”她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露声色地说。
闻翛然原本欲发火,可话到嘴边,突然轻笑出声,“略有耳闻?”
心脏怦怦狂跳,快要跳出胸腔了,燕逸强作镇定,半遮半掩地说:“自小传授我医术的师父曾提及,合香是由多种香料依香方调和而成的香品。只可惜,我没机会亲见师父调配合香。”
若是以往,闻翛然定会追问一句为何没有机会。事到如今,他对燕逸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卜黍奉他之命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燕逸早前赠与他的香囊,与她在秘境之中点燃的香料,属于一类罕见的合香。
闻翛然极其不情愿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桩桩件件都在提醒他,燕逸跟闻风一样,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只为利用他。
他曾不止一次地暗示燕逸跟自己坦白,将真相和盘托出,不论是由于何种原因,闻翛然都愿意听她解释。
燕逸却无动于衷,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或许她并不在意自己,只是因着某个目的,不得已而留在他身边。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当他意识到从始至终,燕逸都在算计他,从说服他吞下她的元精,到意外受孕,燕逸蓄谋已久,步步为营,终于得偿所愿。
“行了。”闻翛然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本座知道了,你下去罢。”
大反派反应过于反常,燕逸内心惴惴不安,却不敢多作纠缠,只得灰溜溜地拄着拐杖出了寝殿。
闻翛然出神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双手下意识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思绪纷乱如麻。
燕逸一夜未眠。
摔伤的地方钻心地疼,疼得她睡意全无。再者,闻翛然白日里的言行实在反常,燕逸直觉不妙,却摸不透他的心思。
翌日,天刚蒙蒙亮,燕逸早早地起身洗漱,顾不上更换衣物,她穿着一身轻薄的寝衣就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自打被闻翛然发配到西边的宅院,燕逸瘸着一条腿,要想见到大反派,可费了不少功夫。
令攸只身守在寝殿外,燕逸如释重负,心里的担心减弱了几分。
“令攸大哥,劳烦你通传一声,我来看看尊上。”
令攸神色略显复杂,良久,才开口告知:“燕姑娘,尊上不在寝殿内。”
燕逸当然不信,只当令攸奉闻翛然之命,不允她进殿叨扰。
“令攸大哥,求你了!我来向尊上道歉,请你通传一声,我知道错了,只要尊上愿意见我,什麽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令攸下意识瞥了眼她虚点在地上的右腿,嘴角抽搐,“燕姑娘,请回吧!回屋好生养伤。”
回想起当日被防御阵法反噬的场景,燕逸面色有些不自在,坚持道:“我就见一面,见一面我就走。”
令攸无奈地叹气,“燕姑娘,尊上当真不在殿内。”
及至此刻,燕逸不得不信了,闻翛然当真不在寝殿内,心底某个不安的念头逐渐冒出头来,大有蔓延的趋势。
“令攸大哥,尊上往哪里去了?”
令攸:“尊上出门游历。”
听了这话,燕逸立即意识到了什麽,语无伦次道:“尊上何时回来?”
望着她逐渐慌乱的神情,令攸于心不忍,却不得不遵从主子的吩咐,照实说道:“归期不定。”
燕逸登时僵立在原地,良久,才渐渐回过神来,拄着拐杖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喃喃自语:“待尊上回来了,我再来看他。”
接连数日,燕逸都早早地起身去寝殿探望闻翛然,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闻翛然出门游历,归期不定。
令攸飘忽不定的眼神提醒她,闻翛然不愿意见她,刻意躲开了。
穿进书里这些日子,燕逸担惊受怕,坑蒙拐骗,只为尽早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回到父母身边。
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任务对象带球跑了。
燕逸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瘫坐在书案旁的圈椅上,搜肠刮肚想法子找寻闻翛然的踪迹。
她从书案上取出一叠空白符纸,指尖沾上朱砂,洋洋洒洒画就几张追踪符,试图用她学过的为数不多的方法将闻翛然找回来。
然而,事与愿违,追踪符刚放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原封不动地落回书案上。
有人发现了她的目的,径直将符篆原路退回。
燕逸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无助。
正思忖间,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一道略显熟悉的电子音。
【检测到任务者丢失任务对象,情况危急,或有生命危险。】
燕逸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慌乱中不慎踢到桌子腿,骨折的小腿支撑不住踉跄的身体,整个人蓦地栽倒在地,撞得书案上的杂物稀里哗啦摔落满地。
琼玖在屋外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状吓得不轻。
“燕姑娘,有没有摔着?”
燕逸疼得龇牙咧嘴,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脑子里晕乎乎的,方才发生的一切倒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