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拖着那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垮的身躯缓缓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然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窗外,仅有寥寥无几的灯光如星辰般点缀在这片夜色里,而远处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则勉强为这静谧的时刻增添了一丝生气,使得此刻不至于太过孤寂冷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咚咚咚”声突然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我心生疑惑,大脑开始飞运转起来:我并没有订外卖,近期也未曾有快递送达,而且在此地我几乎不认识任何人,究竟会是谁在此时敲响我的房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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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心的疑问,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轻声问道:“是谁啊?”
然而,回应我的唯有一片沉默,紧接着又是一阵更为响亮的“咚咚咚”敲门声。
我鬼使神差地轻轻打开了一条窄窄的门缝。
透过这条缝隙,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质地粗糙的布制衣裳,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于是,我又稍稍将房门推开一些,终于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两个人——一位老妇人正牵着一个约莫十岁上下的小男孩。
那位老妇人身材佝偻,背部微微弯曲,像是背负着岁月的重压。
她的头低垂着,满头银丝几乎已全部变白,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小男孩则身穿一套运动服装,或许那是某所学校的校服吧,可我对此无法确定。
只是此时此刻,无论是老妇人还是小男孩,都低垂着头,静静地伫立在我那简陋的出租屋门前,宛如两座沉默的雕塑。
“你们是谁?找哪位?”我小心地询问。
老妇人这才抬起了头,瞬间我愣在原地。
这老妇人不就是那晚我梦里的老妇人嘛?而那男孩也是如梦里一样。
“我们要回家。”老妇人喃喃的说。
“这不是你们的家,是找不到家了吗?”我故作镇定地说着。
这位老妇人仿佛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她毫不犹豫地抬起那双穿着布鞋的脚,紧紧拉住身旁小男孩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带进屋内。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着门把手的手,并迅向后退了足足一大步。
就在这时,老妇人已然牵着小男孩大踏步地迈进了房间,直直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我一时间有些懵,但很快回过神来,急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当我小心翼翼地将头探进卧室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只见老妇人和那个小男孩并肩而立,身体微微前倾,双双弯腰对着那尊桌上的佛像。
他们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仔细嗅闻香炉中残留的香灰余香,神情专注而又诡异。
刹那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愣愣地杵在卧室门口,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终于缓缓拉起小男孩转过身子。
她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容却是如此的僵硬和扭曲,让人毛骨悚然。
尽管从她的眼神中,我隐约能够察觉到一丝善意,但这恐怖的笑容还是令我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你认识我儿子吧?”
老妇人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可是个好孩子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这点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老妇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会我一脸惊愕的神情以及我想要插话解释的意图。
“您……您是说房东吗?我跟他不太熟呢,我仅仅只是一个租客而已呀。”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
可老妇人似乎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旁若无人地继续讲述着。
“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呐,那天的煤气泄漏,就是我儿子亲手打开的。所有的事情我统统知晓!”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语调突然变了,从一开始的平静冷漠转变成充满委屈和哀伤,到最后竟然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哭腔。
“但我一点儿都不责怪他,真的,我怎么可能去怪罪自己的孩子呢?他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老妇人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眼角快要滑落的泪水。
此时的我已经被吓得浑身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您……您曾经住在这儿吗?难道说……这是您的家?”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风中残烛一般飘忽不定,心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要知道,当初租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人向我提起过这里曾经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就在我仍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妇人和那个小男孩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