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沈靳不知道该怎麽接,这种脑子有病才会说出来的话他都懒得分出几秒过一遍脑子,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跟江欲燃说再多也没用後,狗崽子依旧我行我素。
说到底,照顾江家,照顾江果果,这些本来应该都是江欲燃的事,和沈靳没有一丁点关系,但从江泽成病了以後,沈靳就自然而然接过了这些本该是江欲燃的事儿,替他担下了这份责任。
他们一前一後往长廊尽头的房间走,江欲燃一直跟在沈靳身後,他一直没说什麽,听着江欲燃絮絮叨叨的有些抱怨的话:
“你以前也不给我挤牙膏,我没洗脚上床你都是拿脚踹我,江果果说你还给她扎头发……”
到房间门口了,沈靳站在门前,擡手握住门把手,自动忽略江欲燃那些碎碎念,说:“明天我送你去机场,早点睡。”
江欲燃闭了嘴,夜深人静,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柔和,外面窸窸窣窣的雨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忽然前进一步,走到沈靳面前,那目光如有实质逼视着沈靳,说:“我想睡你这里。”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极轻,像是询问,又像是告知,他们离得很近,沈靳甚至能闻到江欲燃身上和他一样的洗衣粉的味道,一阵冷风吹来,那阵莫名其妙的气氛顿时散去,沈靳眨了眨眼,眼神里是一贯的冷然,没有愤怒的警告,他推开门用行动表示拒绝:“早点睡。”
江欲燃站在原地,看着沈靳说完那句话後就要消失在门後的身影,他忽地擡手挡住即将关上的房门,在沈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推开侧身闪进屋里。
“你干什麽?”沈靳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江欲燃堵在了门後的墙上。
黑暗中两个人贴的很近,江欲燃又说了一遍:“我想睡你这里。”
沈靳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刺眼的灯光顷刻间照亮整个房间,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睛,沈靳脸色变了又变,他轻嗤一声推开江欲燃:“你睡,这麽喜欢这间房在里面睡到地老天荒去,我去别的房间。”
江欲燃拉着他的手将人拽回来:“沈靳,你故意的。”
他质问的语气太过理所应当,沈靳有一瞬间的懵,他拧着眉心问,:
“你在说什麽?”
“又要给江玉明他们钱,又这麽尽心照顾江果果,你跟他们什麽关系啊?”江欲燃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笃定,他总是那麽理所当然,在沈靳面前从来最不缺的就是底气,质问沈靳的底气。
沈靳扯了下嘴角,被一个小崽子逼到墙角的场面让他觉得格外难堪,可更出格的事情这个人也不是没干过,沈靳连生气都不知道先从哪儿生起来,
“什麽话都让你说了,一会儿嫌我管的宽,一会儿……又像是我欠你一样,我欠你什麽吗江欲燃?”
江欲燃目不转睛盯着沈靳,这张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他就喜欢看他哥这样,被他气,为他恼,不是老板对待员工,家长对付小孩的那种气恼,就是单纯的,一个男人,为另外一个男人生气。
江欲燃的目光慢慢移到沈靳的鼻尖下方,眼神微暗,他擡手指腹轻轻擦过他哥的唇瓣,不像是挑衅,更像是陈述事实:“欠我一个老婆,你管发吗?”
沈靳猛的打掉他的手,他真的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也是贱,江欲燃不在南城的时候他忍不住总要想起他,江欲燃回来了他又想这人快点走。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那股蹭蹭往上冒的火气,太阳xue突突地跳,隐隐有青筋泛起,他说:“我当初就不该留你。”
“现在後悔药也晚了,你不仅留了我,还供我读书,替我照顾江家老小,昨天晚上我叫你哥哥你可没有否认,”他俯身在沈靳耳边低声道:“承认吧哥哥,你心里有我。”
房间里的光已经不那麽刺眼,窗外的风夹着雨在夜晚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欢聚,没有关上的窗子被掀起窗帘,似是想要进来窥视这间房间里的秘密。
沈靳微不可见眨了下眼睛,良久,才慢慢转动眼珠把自己从那极致荒谬的错觉中解救出来,喉咙有些干涩,他一把推开江欲燃,径直朝着窗边走去。
“你……”
好像该说的他都说过了,打过骂过,再多狠绝决绝的话只要对上江欲燃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说出来都显得那麽苍白无力,沈靳罕见的有了片刻的茫然。
他到底应该怎麽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