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见面……便是了断之时。
乾清宫内,烛火将宫殿映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御座之上那位帝王眉宇间的阴霾与焦灼。
玄烨刚将最后一本关于漕务的奏折批阅完毕,撂下朱笔,揉了揉因长时间凝神而酸胀的眉心。
梁九功觑准时机,悄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万岁爷,暗卫刚递了消息进来……赫舍里小姐今日自公主府回府后,情绪甚是低落,晚膳……未曾动筷。”
“未曾动筷?”玄烨霍然抬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厉色,“为何?可是在公主府受了什么委屈?!是谁胆敢……”
他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心疼、愤怒和强烈无力感的火焰瞬间窜起,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仿佛能清晰地看见,那个清瘦单薄的身影独自蜷缩在昏暗的房间里,眉宇紧锁,对着满桌膳食毫无胃口的脆弱模样。
他放在心尖上,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她面前的人儿,竟在外头受了气,回家连口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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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的怒意在他眼中凝聚,他几乎要立刻下令彻查今日公主府所有与她有过接触之人,要将所有可能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都碾碎!
他甚至想立刻摆驾出宫,不顾一切地赶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问她到底怎么了,告诉她一切有他!
可他不能。
他是皇帝,是这紫禁城的主人,却也是这天下规矩礼法最大的维护者。
他若此刻贸然前往赫舍里府,只会将她置于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让她承受更多、更恶意的揣测与伤害。
这种明明拥有至高权力,却连心爱之人受委屈时都无法光明正大去安慰的憋闷与无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烦躁得几乎要狂。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在空旷的殿内来回疾走,明黄色的袍袖带起急促的风声,周身散出的低气压让侍立一旁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焦灼几乎要达到顶点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御案一角摆放的玉牒和日历——明日,恰是岳兴阿旬休,回赫舍里府的日子。
玄烨疾走的步伐猛地顿住。
岳兴阿……那孩子是她心头最重的牵挂,是她黯淡生活中最亮的一束光。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瞬间划破了他心中的狂躁与混乱。
他不能亲自去,但他可以让最能让她展颜的人去陪伴她,可以借由那孩子的手,送去他的心意与抚慰。
他倏地转身,面向垂手恭立的梁九功,语气急促却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浑身一凛,连忙应道。
“明日岳兴阿回府,你立刻去库房,仔细挑选些新奇有趣、又不显招摇的玩意儿,要那种能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的!还有,让小厨房立刻准备几样宫里新制的点心,味道务必清淡精致,要她……要他们母子都能喜欢的口味!”
玄烨语极快,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备好后,即刻送去赫舍里府,就说是朕赏给岳兴阿的,让他带回去……与他母亲一同分享。”
他刻意在“与他母亲一同分享”几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用意,昭然若揭。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刻躬身:“嗻!奴才明白!定挑选些最精巧别致、最能宽慰人心的物件儿,点心也定让御厨做得妥帖可口!”
玄烨微微颔,紧蹙的眉头却并未因此完全舒展。他知道这不过是隔靴搔痒,无法真正触及她心底的症结。
但至少……至少能借着儿子的归家和他的这点小小“心意”,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一丝暖意,能稍微驱散些眉间的阴霾吧?
他重新坐回御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穿透沉重的宫墙,遥遥望向赫舍里府的方向。
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担忧、蚀骨的思念,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无力感。
夜色,在赫舍里府的决绝与紫禁城的焦灼中,愈深沉。
一个决心斩断情丝,一个心急如焚却只能迂回示好,这注定是一个,两人隔空相望、各自无眠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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