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能尝到他唇齿间那混合着愤怒、痛楚与深情的复杂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舒云几乎要窒息晕厥时,玄烨才猛地放开她的唇,却依旧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
他低头,看着她因缺氧和震惊而泛红的脸颊和迷蒙水润的眼眸,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一字一句,砸入她的耳中:
“听着,舒云。没有什么福晋!从来就没有!朕的后宫,至今虚悬!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裕亲王福全,而是爱新觉罗·玄烨!是大清的皇帝!”
“!!!”
舒云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皇……皇帝?!
他……他不是王爷?!他是……皇上?!
这怎么可能?!那个数次救她于水火,与她月下对酌,向她吐露深情,甚至……甚至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瞬间将她淹没!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盛怒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帝王威仪与深不见底的情愫,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颠覆、旋转!
玄烨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心中既痛又怜,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已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为她劈开前路、扫清一切障碍的磅礴气势:
“现在,你告诉朕,还有什么云泥之别?还有什么福晋良配?啊?!”
“朕心仪你,想要你,从见你第一面起便是如此!那些算计,那些手段,朕承认!可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拥有你!”
“你以为朕为何要准你和离?为何要抬举容安?为何要重修坤栩宫?!”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朕不是在养外室,更不是要你为妾!朕是在为你铺路!铺一条直通云霄、无人敢再欺你辱你的青云路!”
“朕要你,赫舍里·舒云,名正言顺地站在朕的身边!朕要这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选中的人!朕要许你的,是这世间女子所能企及的极致尊荣!”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道惊雷,接连不断地劈入舒云混乱的脑海。
身份的秘密被揭开,他过往所有行为的意图变得清晰,那份深沉到近乎偏执的谋划与深情,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没有福晋……他是皇帝……他在为她铺就入宫的道路……坤栩宫……竟是为此而修……
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巨大的触动与……悸动。
她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情与占有欲,感受着他怀抱那坚定不移的力量……一直以来横亘在心间的、关于名分与未来的最大恐惧与绝望,仿佛在这一刻,被他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彻底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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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他是皇帝,如果他没有福晋,如果他想要她入宫……那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必再为妾室或外室的身份而自我厌弃,不必再担心会拖累家族和儿子。
他许她的,是一条她从未敢想象过的、光明正大的道路。
心中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情愫,如同解除了封印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
她想起了他的每一次相护,想起了他笨拙的讨好,想起了他告白时的真诚,想起了自已为他缝制衣衫时那份隐秘的欢喜……
她对他,早已不是毫无感觉。
之前所有的挣扎与决绝,都源于对现实鸿沟的绝望。
而如今,这鸿沟,竟被他亲手填平了。
风险依旧存在,前路定然不会平坦。入宫为妃,同样意味着踏入另一个复杂的漩涡。
可是……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几乎失控、为她谋划至深的男人,想到岳兴阿那依赖信任的眼神,想到赫舍里家未来的希望……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悄然滋生。
或许……她可以赌一把。
赌他的真心,赌他许下的未来,赌她自已,值得这份“青云路”。
良久,在玄烨几乎要被她长久的沉默逼到绝望边缘时,舒云终于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他紧绷的腰身。
她没有说话。
但这个细微的、带着怯意却又无比清晰的回应动作,却让玄烨浑身猛地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只见她将脸颊轻轻埋在他的胸前,耳根泛着动人的绯红,虽然没有言语,但那紧贴着他的、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无声的回抱,已然说明了一切。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声音因激动而哽咽:
“舒云……我的舒云……”
他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所有的愤怒、不安、焦灼,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庆幸与柔情。
舒云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那份不容置疑的守护,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泪水无声地滑落,却不再是苦涩,而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与……对未来的微弱期盼。
林间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溪水依旧欢快地流淌。
在这片静谧的南苑枫林之中,一场风暴过后,留下的,是紧紧相拥的两人,和一份以真实身份与未来为赌注、刚刚缔结的、不容反悔的盟约。
她终究,还是选择走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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