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剑说:“好了,不管蓟教官了,我们得快点爬山了。”
也许无人知道蓟教官为什麽揿下按钮,仅他自己明白,既然决定放过筱白,那就只能淘汰了自己,对其他学生而言,这场野外拉练才算得上公平公正。
六人收拾好装备继续前行,终于越过第一片树林,翻越第一座山。夜色再次降临,六人在半山腰处,由几块大石头围绕而成的空地处,就地休息。
五人轮流站哨,筱白抱着背包倚靠在磐石旁,眼皮一动不动地紧闭着,安详地睡着,上半身就要歪倒时,夏立托住了她的头部,顺势放在祁贽肩上。祁贽睁眼瞧了瞧,换了个让筱白舒适的姿势,继续闭上了眼睛。轮到祁贽站岗时,夏立的肩膀又成为筱白暖暖的靠背。
天刚微亮,枪声四起,六人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晚上之前,他们顺利踏进第二座山峰,周边已极少遇见其他小组人员,枪声更寥寥无几,也许六人落後其他小组太远了。他们加快步伐,争分夺秒一路前行,一路追赶,极少休憩。
第四天上午,六人小组正疾步前行,突然,远处传来轰鸣声。空中盘旋着一架军用直升机,旋翼急速转动,机上的教官正用狙击枪对着下方扫射,六人被迫分开。
筱白独自一人隐藏山林中,无论如何蛇行前进总被上空的枪弹扫射退却,她架起枪支试图射击空中飞机,第一次差一点击中,可究竟是暴露了位置。筱白靠着背包躲在大树後面,直至直升机飞走,最後祁贽找到了她。
六人不舍昼夜赶进程。月光再次洒入山林,小组最前方的卫霰蓦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座山峰,“休息十分钟。”
蒋焕驻足一侧,“终于快到终点了。”
几人纷纷望向前方的山顶,脸上的疲倦徐徐散去,顿时洋溢着一脸喜色。
筱白抱着枪支背靠树木,垂眸望着枪杆,“我好像知道了……”
祁贽偏头看着她,“知道什麽。”
筱白看向祁贽,两人四目相视,“为什麽是我遇到了蓟教官,知道蓟教官为什麽摁下按钮。”
祁贽丶夏立丶蒋焕丶卫霰丶聂剑皆是一怔,视线纷纷落向筱白。
筱白不由得一缩手力,紧抱着枪支,手指微微发颤,“迂回战术。其他小组冲向一线战斗,实际为我们铲平了障碍,我们小组跟随其後,极大减少了被教官淘汰的风险。”
“我们想到的策略,教官早已想到了。所以,才有了教官在後方追杀我们,同时也逼迫我们无暇侥幸,只能一路赶往终点。”
筱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想,我应该是最後一个没有越过第一片树林的了。可能,这个时候,我就应该被淘汰了,因为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越过第一片树林。”
“虽然何教官没有详细讲解这一规则,恰恰说明了,何教官真的在用心教我们。何教官想让我们自己思考丶分析,总结经验。”
夏立说:“第一天,我们确实在等天黑,然後遭遇了突袭,淘汰了很多同学。”
蒋焕说:“所以这个时候,蓟教官出现了。”
筱白点了点头,继续说:“我逃跑的过程中掉进了陷阱,是蓟教官及时救了我,这时候他应该揿下我的按钮,但他没这麽做。”
蒋焕抢声而出,“趁火打劫,乘人之危。”
夏立说:“对,如果蓟教官当时淘汰了你,他也会觉得你会心有不甘。”
聂剑说:“蓟教官不能连着两次淘汰你,你好歹也是初中生,总不能留下童年阴影了。如果真是留下了童年阴影,就完全背离了青坛教学的初衷啦。”
卫霰摸了摸筱白的头盔,“这场野外拉练,公平公正。蓟教官放过了你,所以,他淘汰了自己。”
夏立说:“用你换了蓟教官,如此算来,其实是同学们赚了。”
筱白望向前方山顶。月光洒下,星星点点,极其壮观。旁边有哥哥丶同学的陪伴,前方又是极美的终点,她的眼眸中蓦然流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脑海中思绪万千。
喂,怪胎!瘟神!灾星!你知不知道是你害死了自己的爸妈……
十分钟眨眼即过,卫霰起身拉起筱白,“走了。”
祁贽跟随身後。蒋焕几乎同卫霰齐肩并行,夏立在右侧,聂剑在左侧,刚好将筱白围在队伍中心。
筱白脚下疾步,脑细胞暗淡,似困住了自己,尽是忧郁。
我活着的代价是爸妈没了。
我站在这里的代价是蓟教官淘汰了自己。
小姨本应很幸福,可她为了我,拒绝了所有爱她的人。
他们说得对,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
终于,他们抓住最後期限登上了第五座山,越靠近终点,枪声越激烈。而终点的旗帜就在前方不远处。
蓦然间,又一个青年教官不知从哪里冒出,拦截了登峰同学的去路,紧接着後方不远处也有一个青年教官窜了出来。几人正与两位青年教官对击,祁贽找到一个最佳隐蔽位置,用狙击枪瞄准教官头顶。
砰砰!
祁贽两枪暴击了教官。
六人终于舒了一口气,夏立丶蒋焕丶祁贽後方把守。卫霰一路跨过障碍物,直奔旗帜,出手拔下了红旗。
夏立等人陆续爬向顶峰,他拉着他,他又拉着她。到达终点时,卫霰伸出一只手将他们拉向了终点。
嘭嘭嘭——!
欢呼声中,站在後面的筱白倒了下去,她像一根苗条的树干顺着陡坡一直滚……
卫霰猛地扔下旗子追了上去。
衆人直追筱白。不远处的蓟教官刚好看到这一幕,飞一般地跑上去将筱白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