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笠凝目盯视地上的玻璃碴,“别踩着,跟着我的脚步走。”
何酝压着嗓音说了一个“好”字,昏暗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祁笠的侧脸。
何酝的那双眸子似一汪深潭,深邃幽冥,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祁笠带何酝坐到了沙发上,“你先坐着,我去拿医疗箱。”松开何酝,转身离开之际,饶他如何擡脚迈步都被一股劲力扯了回去。
“你先放手,我去拿医疗箱。”祁笠伸手欲掰擒着他手腕的那只钳子手。
何酝扬着下巴盯着祁笠,嘴角动了又动,鼻梁也抽了几下,眼睛也不眨,只是定定地看着祁笠。
“先处理伤口要紧。”祁笠蹙了一下眉,擡眸撞上了何酝的视线,“你这一身派头怎麽搞出来的,我很想问问你。”
话落之际出手吃力地撬开何酝的中指丶无名指丶食指……
何酝松开了祁笠,目光钉在了祁笠身上,直至祁笠提着医药箱回到沙发,何酝还在盯着他。
祁笠单膝跪在地板上,打开医疗箱又打开碘酒瓶盖,抓起一把棉球对准了碘酒瓶口,一秒不到白棉球变了色。
祁笠捏碘酒棉球擦拭着何酝的小腿丶膝盖丶脸上的划痕……
何酝一声不吭地看着祁笠的一举一动。
祁笠很快清理好了伤口,又扯着防水创可贴一一敷上了何酝的伤口处。祁笠擡手抽了几张茶几上的湿巾擦净了手,整理好了医疗箱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何酝。
“谁在追杀你,阿飞?阿寻?还是我不知道的人,对方有几个人。”祁笠说。
“莫兰蒂。”何酝说。
“什麽?”祁笠说。
“台风。”何酝说。
祁笠内心揪了一下,看着何酝破烂的衣着心疼不已。
应该是警情很紧急顾不及台风也要出警,这得多大多严重的警情连城西支队也要支援城南了,“警情在我家附近吗。”
“不是。”何酝说。
“警情在城南哪。”祁笠抢声道。
何酝的视线楔镶在祁笠脸上,半天不出声。
“警情在城南哪,严重吗。”祁笠又问了一遍,嗓子发涩,“在普海大学附近吗,还是……普海大学出了事,科研楼……”
“不是警情。”何酝打断了祁笠,“找你。”
何酝去了一趟沧南兜留了一个月,此时却出现在祁笠眼前,外面狂风暴雨又不是警情,这得多重要多紧急才着急忙慌地来找他。
如此一来,祁笠左想右想最终确定了一件事,就是关于在逃的阿寻一夥人。
祁笠对上何酝的视线,“阿寻一夥人有消息吗?找到他们的实验基地吗?”
“没有。”何酝停顿了0。1秒,“见你。”
祁笠斜眼瞧了瞧窗外,霹雳闪电,狂风大作,“?见……我?”
“见你。”何酝说。
祁笠一怔,收回目光打量着何酝,擡手贴向何酝前额,先是手背贴了几秒接着手心又贴了几秒,“你发烧了吗?”
何酝微微拧了一下眉骨,出手握住了贴向他前额的手腕,“没有警情,没有追杀,没有阿寻消息,没有发烧,就是为了见你。”
顿时,红晕席卷了祁笠,从指尖到手臂再到脖颈丶脸颊丶耳根丶耳尖……
“等台……风停了,找我也来得及。”祁笠看向伸出的手臂,缩了缩,却被何酝攥得死死的,难以抽出。
“我等不了了。”何酝说。
祁笠:……
自打何酝重逢了祁笠,也曾送过祁笠回家,但从未踏进过玄关,今夜是何酝首次迈进祁笠家门。他馀光扫了一眼客厅,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只放了一个裱着一张照片的相框。
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坐在高石上,身後一片云海深不见底,泛着金光的太阳悬挂在云海尽头,一块尖石从云海一角冒了出来。
高的那个是祁笠,何酝一眼认出。而矮的那个是个小孩儿,但他的那张脸像极了祁笠。
“你什麽时候结的婚。”何酝说。
祁笠啊了一声,一脸懵逼地看向何酝,“???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