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
谁的DNA
回程的路上,正逢下班高峰期。到了城西支队时,明月早已高高挂起,何酝守在技术科门口寸步不离。他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刑事技术楼内的人影越来越少,待得最後,走廊里只剩下何酝一人。
何酝站在玻璃前,双手插兜,视线跟随着姚法医,好久才会吝啬地眨一下眼帘,不觉疲倦似的全程盯着姚法医。
不知过了多久,姚法医向何酝招了招手,而她却凝神注视着电子屏幕,馀光不曾投向何酝。
何酝握着双拳,怔了三秒,他打开了技术科的铁门,“多少。”
“99。99%……”姚瑛说。
一台机器吐出了一张白纸,姚瑛滑着椅子转了过去。她拿起白纸,又扫了一眼,这才递给了向她走来的何酝。
何酝接过纸张,似觉一股温热贴向他的指腹,又转瞬即逝。
“何队,蓟初丶蓟逸的样本,我亲手取的,没什麽问题。”姚法医看着何酝,踌躇了三秒,讪讪地提醒了一点,“虽然你给我的DNA数据落了我们同行的签章,但是也不能排除僞造签章的可能性……所以,DNA数据可靠吗。”
“可靠。”何酝的目光极其坚定,因为这份DNA数据是从空筱白档案中取出来的。
姚法医哦了一声,做了一个OK手势,“可靠的话,这份鉴定结果保真。”
“99。99%”何酝低吟了一遍,这个数字刺地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姚瑛,此事保密。”
姚法医应了一声,“放心吧,何队。”又望向窗外,“诶,天亮了。希望蓟初丶蓟逸早日见到妈妈。”
她摆动着四肢,舒展了一下筋骨,“还能睡俩小时。诶?何队,这就走了?”姚法医看着何酝的馀影,嘟哝了一句。
一张白纸轻飘飘的,却似烫手山芋,炙地何酝一时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何酝下了楼,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擡头瞧着不远处的几个字——普海市城西刑侦支队技术楼。
他开始了迷茫……
朝阳升了又升,城西刑侦支队的楼前,陆陆续续出现了多个人影,有蓬头垢面的丶有炸毛惺忪的,也有精神抖擞的青年小夥。
过了很久很久,何酝看了一眼时间,啓动车子,驶出了城西支队。他上了东西高架桥,熬过了堵车时段,驶向了普海三厦。
三厦坐落于普海金融中心处,是普海最繁华金贵之地。从普海三厦向西步行十五分钟,是普海刑侦总队。
几幢楼巍峨峙立,一堵蓝白墙绕着它们围成了一圈,墙外是三车道‘口’字型街道——算不上很宽。道路两侧停了几辆私家车。
倏尔,一辆铁骑停了下来,一位穿着制服的交警绕着街边的停车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张张白条贴上了车头。
何酝开着车,绕着蓝白墙,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再次行到普海刑侦总队南墙时,他将车子熄了火。
何酝看着不远处的两处出入口——东门和西门彼此相隔了约莫十米远。
蓟哥什麽时候结的婚。
好像很久了。
你见过嫂子吗。
没见过。
你妈妈是谁。
我们没有妈妈,也不知道妈妈是谁。
蓟教官,他们的妈妈是谁,姓什麽,名什麽。
外国人,你不认识,她妈妈不姓空。
……
往昔的一幕幕似窜天猴,嗖的一声,飞上天炸开了花,火星子一股脑地蜂拥而至,吵得何酝脑瓜子嗡嗡响。
不知过了多久,何酝重啓车子驶进了西门口。
这是何酝第一次来这儿,他下了车,他看见了一名身穿警服的男青年。
“何队长在哪。”
“咦?怎麽有点像啊。”那人一脸诧异。
“何队是我哥。”何酝说。
那人哦了一声,“怪不得有点像。”一手指了指方向,“你哥的办公室在五楼。”
“谢谢。”话音未落,何酝转身离去了。
何酝直奔五楼,他扫了一眼走廊,直径走向何逊门前,那门四敞八开,里内有一个人影正背对着门口。何酝擡手敲了一下门。
“诶?何酝,你怎麽来了。”何逊转过身来,他手中端着一沓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