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酝丶祁笠紧紧跟随其後,走了一段距离,何酝瞥见一个石碑顶,一颗鲜红的偌大五角星刚毅地躺在上面。
祁笠也发现了五角星,伸手扯住何酝手臂,眼神交流了一番。
何酝反手握紧祁笠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牵着祁笠猫着身子继续追向那人。
何酝丶祁笠越接近那人,脸上的神色越加难堪,到的後来两人停在一棵塔松一旁,一眼望去四下耸立着一块块墓碑,银光洒在墓碑上格外明亮耀眼。
密密麻麻的黄绿光点绕着墓碑翩翩起舞,飞上飞下,逛逛悠悠,光点中时不时出现数只扑棱蛾子。
偌大的墓地与外面的树林截然不同。
而这里的一番景象却独具一格丶别有洞天,给人一种洞天福地的幻象。
祁笠望着眼前的一切,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认识那些闪光点,全是萤火虫,他也识得那些扑棱扑棱的蝴蝶。
塔松枝犷粗壮看上去年岁不小了。
远远瞧去,塔松上挂着两颗脑袋,一上一下,透着四只精光。
祁笠探着长颈寻向墓碑,只见先前的那人停在一座墓碑前。
祁笠窥见了他的侧脸,仅一眼,他的腿脚就不听话地趔趄了一步。
幸好何酝疾出手扶稳了祁笠,不然定要踩偏阶沿栽下石埂,摔个底朝天了。
何酝的脸色比祁笠好不到哪去,他摸着祁笠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卧’字。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字眼比一个‘卧’字更能安抚他们了。
先前的那人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身形颤颤巍巍,几个光点绕着他飞了几圈。
微风徐徐吹来又习习而去,那人仍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墓碑。
1丶2丶3……祁笠默数到‘9’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蒋焕。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人伸手摸了摸石碑,“对不起,上次……没能好好地送你一程,你会怪我吗。”
上次?是蒋焕的葬礼吗。祁笠思索着。
那人停顿了几秒,声音沙哑,“你不是想听我喊你师哥吗?”
那人顿了半秒,“我不会喊你师哥的。”
又摸了摸石碑,“等见了面,我再喊你师哥,好不好。”
祁笠一怔,“这不是在见面吗?”
那人一手扶着墓碑,一寸一寸地滑向墓碑底端,到的最後,那人的双膝直接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从站立到跪下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看得祁笠一阵揪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人低垂着下颌,双肩抽颤得早已不成样了,“蒋焕……”
泣不成声了。
祁笠不落忍地想要奔过去,何酝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
此时的明月差一寸即可登上夜空最高点,祁笠拧着黑眉窥向墓碑。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直到明月开始下落回巢,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蒋焕,我好想你,好想你们……”
“谢谢……”
“我……对不起……”
那人缓缓擡起下颌,望着墓碑上的名字,抽了抽鼻涕,“蒋焕,和我说说话吧,我……我太想说话了……”
“想和你说,也想和哥哥说,还有夏立……还想和祁贽说……”
鼻音极重似被什麽硬物给堵得严不透气。
夏天的夜风带着一缕温热拂起那人的发梢。
一只发着曜光的萤火绕着那人飞了一圈,最後落在那人的肩膀上,腹部的光点慢慢地暗了下去。
“你好烦啊,不只是你,还有哥哥他们。”
“不是说好了的嘛,你去研究化学,祁贽去研究数学,夏立去研究物理,哥哥去研究生态学……”
“什麽?你说我怎麽走了。”
“我……我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