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应天棋看着好笑,问:“怎麽了?有什麽想法,大胆说一说。”
白小卓这才小心翼翼开了口:
“郑秉星自然是可恨的,但论可怜……还是婉姑娘最可怜,至于这张问……奴才不大敢说。”
“哦?”应天棋来了兴致:“为何?”
“之前奴才可能会觉得张问可怜,但昨日,奴才在繁楼听了一出《琵琶记》,为戏中人感慨时,陛下却告诉奴才,戏文所写和原本的故事有很大出入。有人的罪行被掩埋,有人的苦难被美化,奴才便觉得,下次遇见这种事情,在知晓全貌前,不可再随意表态了。”
孺子可教也!
应天棋没忍住为白小卓拍拍手:
“可以啊小卓!有悟性,有前途!昨儿我那一番话,真真没白说。”
夸完白小卓,略一停顿,应天棋又道:
“我也觉得此事有不实之处,还得细查。如若这张问当真情深,为何郑秉星死後他立马躲了起来?难道他也怕郑家人怀疑他丶怪罪他?不过……郑秉烛既然帮郑秉星摆平了一切,那他肯定是知道内情的,过去这麽多天,郑秉烛没怀疑张问,有也从没找过张问吗?”
听了这话,方南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无论张府还是张家别院,都已曝在郑秉烛眼线之下,连出门采买的婆子身後都有人跟着。若非陛下微服出宫逗留了这段时日,京城怕是要好好闹一场‘匪祸’了。”
“哦——听这话,看来方大将军在这京中的消息也很灵通啊。”
应天棋弯了弯眼睛,与方南巳对视一瞬。
瞧见对方眸底神色的那一刻,应天棋觉得方南巳应该是懂自己意思了,但为免自己高估了与方南巳的默契,他还是多吩咐一句:
“方大将军,领朕口谕,去将张问捉拿归案,暂押大理寺,等我亲自提审。”
方南巳漫不经心低头一礼:
“臣遵命。”
-
“咔——”
屋内烛火摇曳,都聚在桌案一处。
应天棋伏案,捏着一把小刀,借着烛火做着精细活儿。
他手边摆着一只小小的木匣子,其他地方七零八落地散着些成色一般的钗环。
应天棋用小刀的刃尖把首饰上充作镶嵌物的忘忧凝挨个撬下来,积在匣子里,竟也攒出一座小山。
“陛下,烛火伤眼,歇歇吧。”
白小荷端着茶点进来,放在应天棋手边,顺便摇醒了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白小卓。
“嗯。”应天棋随口应了一声,自己敲下发钗上最後一粒忘忧凝,把它放进木匣里,丢了小刀拿手帕擦擦手,捏起一块点心送进口中。
这是应天棋没吃过的口味,味道很淡,口感细腻,奶香和茶香叠在一起,融得恰到好处。
应天棋扬扬眉,垂眸瞧了眼手里的点心,又看向白小荷:
“这是什麽点心?还挺好吃,你们也尝尝。”
白小荷擡手接过应天棋递来的点心,略作回忆,才答:
“流云酥。”
听见这三个字,应天棋微微一愣。
这就是先前郑府小厮提过的那个供不应求丶小卓去了还没买到的丶传说中的流云酥?
他重新认真打量一眼手里被咬过一口的点心:
“这是从哪儿得的?”
“郑大人差人送来的。”顿了顿,白小荷又添一句:
“奴婢验过,无毒。”
应天棋失笑:
“不是这个,郑秉烛再蠢也不会让我中毒死在他府上。只是这点心难得,上次小卓去那糕点铺子都没买到,想买还得定日子,我总觉得这里边有点问题……罢了,先不说这个,小荷,去传一声,让郑秉烛到我这儿来一趟。”
白小荷闻言,却未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