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棋不想为难小孩,所以他决定自己走出去。
他与方南巳擦肩而过,苏言见状,赶紧擡步跟了上去,等到了方南巳听不见的距离,才犹豫着问:
“属下备车送陛下回宫……?”
“不用。”应天棋快步沿着石板路走向与正门相反的方向:
“我不大认路,劳烦你带我去後巷就好。”
苏言觉得不大妥当,但既然方南巳没有吩咐,应天棋自己又这麽说了,他也只好照办。
于是应天棋被苏言带去了後园小门。
这条後巷似乎很是冷僻,大白天也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人,明明该是下午最热的时候,顺着巷子吹过来的风却依旧是清凉的。
应天棋打发走苏言,自己靠在巷子旁侧的青石墙边。
身边再没有人了,他却没有立刻结束“嘻嘻嘻”,而是摸摸怀中,从衣襟里抽出一张卡片——
预言家神牌。
其实在这之前,应天棋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把仅剩两次的身份查验分一次在方南巳身上。
方南巳这个人始终让他有种无法安心的感觉。
他在无助迷茫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方南巳,在发生糟糕事情後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方南巳,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这个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丶笑着的时候是否留着後手藏着阴谋。
甚至应天棋还在怀疑方南巳在漠安王府放的这把火,是否还有其它他没猜到的企图,归根到底,还是应天棋不信方南巳会为了给自己一个方便如此劳师动衆。
他们之间没有足够牢固的利益纠缠,方南巳行事风格又太过诡谲散漫。
应天棋看不透他,自然无处去寻安全感。
原本,为了求个安心,应天棋也是得找个机会验一验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疑神疑鬼。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方南巳今後是敌是友,全看这一张牌。
应天棋的指腹轻轻蹭着预言家神牌的背面,没有立刻翻开。
他莫名有些紧张。
片刻,应天棋做足了翻过来卡面纯黑的心理准备,这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翻牌丶睁眼。
可是下一瞬,他瞳孔微颤,眸底映出一抹亮色。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预言家神牌会以纯白至纯黑的颜色差异来呈现角色对玩家的威胁程度。
而手中这张牌,并非应天棋预想的深色。
而是一种近似于纯白的丶浅淡如薄纱的灰。
应天棋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上力道,卡牌边缘硌得应天棋指腹出现了些微痛感。
许久,他缓缓舒了口气。
把已经重置状态的预言家神牌放回了衣襟里,结束技能,回了皇宫。
预言家神牌的浅灰卡面告诉应天棋,即便他今日跟方南巳掰了,未来,方南巳也不大可能会成为他的敌人。
这对于应天棋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或许他应该早点验牌,或许验明方南巳立场之後再看王府纵火这事就不会将事情想得那麽严重,但仔细复盘过後,应天棋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後悔。
就算方南巳是纯白,就算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自己,应天棋也一样没办法接受他自作主张随意献祭任何人。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解决,不然分歧只会越拖越大,到後面利益牵扯更多纠缠更深,再割裂起来,就没有今日这麽轻松了。
只是,丢了方南巳和山青这两颗棋之後,再观局势,应天棋颇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意思。
不过还好,就算将军府北镇抚司沉龙寨全用不了,他也还有个妙音阁做底牌。
于是,当夜,应天棋再次摆驾长阳宫。
这回,进了长阳宫内殿,应天棋一眼就瞧见角落里摆着一张软榻。
这种好东西,他前几次来时可是没见过的,于是,刚让下人退下,应天棋便直奔软榻,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先感受一番,发出一声舒适地赞叹之後,他擡眼瞧着出连昭:
“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少自作多情。”天气热了,出连昭坐在雕花木凳上,手持团扇轻轻摇着:
“赶紧,有话就说,这次来又要给我安排什麽难办的差事?”
应天棋有些尴尬,不禁怀疑自己的目的性是否真的这麽强这麽明显:
“……这话说的,我来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吗?”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出连昭仿佛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