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棋不记得自己路上摔了几次跤,两次还是三次,那都不重要。
隐身状态下,他毫无顾忌,推开慈宁宫的角门就往里闯。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门自己开了,虽然奇怪又警惕,但看不见人,也只能作罢。
一进这宫门,应天棋就觉得事情不对。
在宫殿外边倒是立着不少侍卫,围墙里边却空得有点过分,只有在月色下摇晃着的树影,还有守在正殿门口一左一右的两位太後心腹,月缺和星疏。
这阵仗……
应天棋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一秒也等不了了,快步绕到後殿,一擡眼便瞧见了殿内隔着窗纸透出来的烛光。
虽然扒别人窗户角十分不道德,但应天棋现在已经顾不上这麽多了。
他放轻脚步,靠近窗户。
隔着一层窗纸,应天棋看不太清室内的画面,只能瞧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看见一身红衣的女子斜斜倚靠在美人塌上,另外一人靠着美人榻坐在地上,姿态很是放松,一手玩着女子垂下的衣袖,另一手勾缠着她的手。
“这是从哪儿来的?”
陈实秋的语气慵懒,伴着殿内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到应天棋身边。
“从江南寻得的名匠,威逼利诱,让他打了这麽一只。”
在另一个人出声前,应天棋还抱着最後一丝侥幸。
这句话一出,他的心彻底像颗石头坠入了井底。
这声音他可太耳熟了。
毕竟前不久才跪在地上与此人来过一场生死博弈。
……郑秉烛。
真的是郑秉烛!
应天棋险些没能站稳,踉跄着扶了一下身侧的墙。
“知道你喜欢牡丹,所以特意雕成这样式。上面的宝石也是我一颗颗亲自挑选的……你可喜欢?”
“嗯,尚可。”
“戴上给我看看?”
“你来吧。”
不用看,应天棋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麽。
他脑子里几乎有了画面,正是那日在郑秉烛家里见过的丶他一直转在手里把玩的那只金镯。
应天棋是真的站不住了,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是别的什麽,他靠着墙缓缓下滑,最後索性蹲坐下来。
里边已经不知道从帮带镯子发展到哪一步了,应天棋顾不上看,也不想看。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不是……
不是…………?
应天棋以前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就算这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二者间还有很深的利益纠葛,他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不仅因为正史野史皆无只字片语提及,还因为应天棋自己本身就不爱做这种下流猜测。
他们……
他们可差着近十岁啊。
好吧放在现代其实也不算多稀奇……但问题是现在离着开放自由的现代社会还差着千多年的时光。
不是,他崩溃的也不是这个……
陈实秋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有情感上的需求其实很正常。她可以养面首,学赵姬给嬴政弄两个便宜弟弟那样都无所谓,毕竟这对应天棋没什麽妨碍。
说白了,她今天私会的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郑秉烛。
应天棋烦躁又崩溃,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完了,一切全完了,乱完了!
原来这流云酥代表的根本不是什麽高级的通讯手段。
难怪要做那麽隐秘,因为这一切真的见不得光丶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这是一种信号丶一种邀约。
是秘会。
是他们二人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