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方南巳瞥了应天棋一眼,眸底还藏着未散尽的笑意:
“你真是,无论在哪都能惹上点祸事。”
“……”
这话说的……
好吧应天棋承认自己无法反驳。
那他能有什麽办法?!
应天棋狠狠瞪了方南巳一眼。
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的份上,暂不与他计较。
倒地的那几个男人被苏言和其他几人捆起来拖了出去,留了一地歪倒的桌椅和凌乱的血迹。
驿站老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群人惹不起,便也什麽都没说,只默默指挥店里的夥计收拾残局。
苏言给老板留了一锭银子作为赔偿,其他桌的客人见冲突止歇,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该干什麽干什麽,仿佛方才的大场面压根没有发生过。
应天棋也随方南巳一起离开了黄山驿站。
方南巳给应天棋准备了一匹蛮俊俏的白马,他骑着小马跟在队伍後面溜溜达达,一路听苏言大致说着,也弄清了眼下的情况。
方南巳此次前来河东一共带了七十人,跟朝廷报备的名册上记的都是普通底层官吏,但实际都已经被方南巳暗中替换成了心腹精锐。等到了黄山崖,一队人马兵分两路,三十人继续往河东去,黄山崖中自会有提前预备的另一队人接应,补全其馀四十人的空缺继续前往河东,而脱身的四十人则会同方南巳一道走陆路至江南。
这出金蝉脱壳倒是可行,应天棋便也没太担心,只一门心思想着那七名汉子的事儿。
方南巳带着他们进了黄山崖,一帮人寻了个偏僻平坦的位置扎营帐,另一帮人将那七个汉子排一排捆着手吊了起来,一人赐一盆冷水,挨个给他们泼清醒。
应天棋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借着四周火把瞧向那个领头的粗犷汉子:
“你们身上有伤,又在这吊着,想必是挺难受,那我也不多说废话浪费大家时间。你们为谁做事,口中的主子是谁,与朝苏可汗密谋何事,具体计划是什麽,统统招来。说了就饶你们一命,不说就丢进山里喂狼。”
“……呸!”
那汉子攒够身上全部力气朝应天棋啐了一口:
“听人墙角的腌臜玩意,今日栽在你手里,算我们哥几个时运不济,要杀要剐随你!想要我们行那叛主茍活的不仁不义之事,不可能!”
“弟兄几个倒是忠义。”
应天棋就知道这事不可能轻易被自己办妥了,但之前逃命时被这群人拿酒盏砸的那一下还在痛呢,再看眼前这一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他也懒得好声好气去想办法攻心撬话,索性直说了:
“我是个好说话的,你们现在对着我,还有机会无痛解放自己,我还能好心给你们治伤丶花钱想办法安置你们,让你们好好过完下半辈子,若是现在不识相,一会儿换了我身边这位活阎王,可就要遭老罪咯,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一旁方姓活阎王闻言,朝他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应天棋其实感受到了,但没跟他对视,就假装看不到。
“还有什麽手段,尽管放马过来!老子混迹江湖十多年,真以为老子怕你这毛头小子不成?!”
大概是有了必死的决心,那汉子竟嘶哑着嗓子大笑出了声:
“你指望我今日将主子供出去丶让你去给那狗皇帝通风报信斩草除根吗?做梦去吧!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贱种,就等着大厦倾颓的那天吧!老子日後不论在天上地下,就等着这一天,我就看着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的确忠义。
应天棋没招了。
他私心其实挺敬佩这种忠诚,如果不是事情威胁到了自己,他说不定真会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可惜有些忠心只要摆出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怨,应天棋还保留着一份仁心,但不至于蠢到给自己埋雷。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擡眸朝瞧了一眼方南巳。
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方南巳与他对视一瞬,懂了他的意思,主动接过话头,淡淡开口道:
“来人,衣服扒了,拿马鞭和浓盐水来。”
“……”
单听这几句话,应天棋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方南巳手底下的人都很利索,很快就将他要的东西呈了上来。
他握住马鞭扬手一挥,鞭子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对此,方南巳应当还算满意,因为他很快便持着鞭子蘸进了盐水里。
又有几人拿着刀上前去打算扒衣服,但在动手前,方南巳先叫了停,而後回头瞥向应天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
“你还坐这干什麽?”
“?”应天棋有点茫然:“我为什麽不能坐这?”
“回去等着,结束再给你回话。”
方南巳微一挑眉,解了身上的披风扔到一旁:
“後面的事就别看了,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