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想该怎麽和她说……”
应天棋越想越气,气得又用胳膊肘拐了方南巳一下:
“你说你,刚干嘛和她闹?”
“你不是需要她的信任?”方南巳反问。
“是啊,你明知道还气她?”
“误会成那个样子,她总要知道真相。”
方南巳说得慢悠悠:
“今日骂得越难听,气得越疯,误会越深,到时知道实情,她对你的内疚就会更多些。欲扬先抑,何乐不为?”
“话说得好听……”应天棋毫不留情拆穿了他:
“其实你就是觉得演着有趣让自己爽一爽而已吧?”
方南巳轻笑一声,没反驳。
这就是认了。
再次开口,他已经岔开了话题:“山鸡可还要吃?”
“不吃了!闹成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思吃山鸡?回吧,原配!”
应天棋叉着腰往回走,方南巳没说什麽,只牵着马匹跟在他身边。
树林里虫子多,应天棋一边甩着袖子一边往行宫的方向走,又偶然想起一事,便问:
“其实,小皇帝,我一直有个疑惑。”
“嗯,小七,你说。”
“陈实秋为什麽容不下令安皇後,又为什麽容不下出连昭?我之前以为她是看不得宫里有女人专宠,但据我所知,在出连昭出现之前,姚阿楠在後宫里也是嚣张跋扈横着走的,那陈实秋为何没对姚阿楠下手?”
也是因为姚阿楠一直在当出头鸟却一直没有被枪打,应天棋才一直误会她是太後的人。
“其实……我也不大明白。”
应弈说起这事,声调低了些:
“或许是知道我并不是真的爱着阿楠,又或许是因为阿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虽然看起来,她先前在後宫算是一枝独秀,但实际她在其中起着一个制衡的作用,她在後宫三日一小闹五日一大闹,闹得鸡犬不宁,谁也不敢生事,我一开始怕她也遭暗算,可谁知却是安安稳稳过了这些年,或许正因为这份张扬才会安全。只是……她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被我利用着纵容着成了这样骄纵跋扈的性子,说到底,还是我对不住她。”
“嗐……但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应天棋拍拍身边齐腰高的草叶:
“惯坏了就重新教一遍,对不住她以後就好好待她,都不是什麽挽回不了的错误。”
说着,应天棋叹了口气,走得有些累了,正想要不从这骑马回去,偶然擡眼,却瞥见树林前不远处似乎有一抹亮色。
他愣了一下,定睛望去:“那是什麽?”
这林子里都是青青翠翠一片,应天棋却从中瞥到一抹粉色。
他瞧了个新鲜,小跑几步过去,果真见前面那片空地中央独独生着一棵花树。
那花树生得十分高大粗壮,粗略估算可能有个成人两抱粗,人站在树下往上瞧,连天空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叶片和花朵。
“这花树也太大了吧,这什麽树啊?”应天棋仰着头,问。
“宫粉紫荆。”
身後的方南巳牵着马停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头顶的花海,为他解惑。
“原来是紫荆花?”
应天棋从地上捡了一朵落花捧在手里,忽然想到了什麽:
“哎,你们知道紫荆花的花语是什麽吗?”
“花语?”方南巳与应弈异口同声。
“嗯,我们那个年代喜欢给每种花朵都赋予一个含义,就是所谓花语。这紫荆花,意在繁荣兴旺与希望,再拓展一下,便是海晏河清丶天下太平。这是什麽?这是好兆头啊!”
方南巳对此嗤之以鼻,显然看不上这种说法:
“植物而已,恰巧长在这里,哪有什麽兆头一说。”
“那它在这儿活了多少年了,怎麽就偏偏被我们发现了呢?这就是缘分,就是我们的好兆头!今日咱站在这紫荆花下,说明什麽?说明咱们所愿皆是所得,未来大家都能幸幸福福平平安安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应天棋自己给自己说激动了,擡手将花抛去半空,强行升华了主题。
方南巳就在一旁瞧着他那傻样,没忍住一声轻笑。
应天棋立即警惕地眯起眼睛瞧着他:“你笑什麽?”
“没。”方南巳正色。
“装什麽?你绝对笑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