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
被问了这麽一句,应天棋才想起自己忘了和方南巳说今夜这事中最核心最重要的一点——
“你方才可有仔细看那具尸体?人要怎麽死才能死成那个样子?”
果真,方南巳道:“什麽?没仔细看。”
方南巳向来不爱凑这种乱七八糟的热闹,加上方才见应天棋是和应瑀一起来的,心里不大痛快,所以一直站在人群边角没往前靠,直到听到衆人惊呼声丶意识到事情不对才冲到近前。
之後他也没太在意箱子里的东西,看都不用看,只闻那味道就知是死尸。
至于那死人什麽形状,他实在没那个雅兴仔细打量。
“哎……他皮肤上长了很奇怪的红疹!红疹密集处,皮肤都裂开了,流着血,跟蜘蛛网似的。那是什麽症状……我从未见过。”
听这话,再想想应天棋方才离开时交代的,方南巳便懂了。
他皱紧眉:“你怀疑,是疫病?”
应天棋沉重地点点头。
他转得有些累了,也懒得去找椅子,叹口气便直接原地坐在了地毯上。
“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了,不然它放具尸体在箱子里干嘛?总不能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指望着一开盖子把我吓死吧……我还是小看陈实秋了,以为跑出来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她竟能想到这种阴毒法子,这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你如何能确定,一定是陈实秋做的?”
在应天棋懊恼时,方南巳忽然冷不丁来了这麽一句。
这话真把应天棋吓着了。
他大脑空白一瞬:
“只,只能是她了吧,不然还能是谁……?如果是她的话,这次春猎能那麽痛快地让郑秉烛留京丶给你放权,也有了解释。”
“不一定。”方南巳微一挑眉。
他走到应天棋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他身边。
“怎麽说?不是她的话……你觉得是谁?”应天棋虚心请教。
“不确定,只是怀疑。因为许多地方不合常理。”
“说来听听?”
“如你所言,陈实秋应允郑秉烛留京,是要将你我丶及春猎一行人一道留在此地。这对她来说,代价是否大了些?且她做此决定前,难道没同郑秉烛商议?此行前,郑秉烛可并未同你通气。”方南巳提出第一个疑点。
应天棋点点头,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代价的话……她或许不在乎这些。郑秉烛或许也不知情?再说,他也并不一定是我的棋,若是临时反水,也是有的。还有呢?”
“瘟疫不是小事,一旦出现,传播范围极广,或许会波及整个良山甚至周边村镇。那她下一步要如何做?”
“哦,是啊……”
应天棋倒是没想过这点。
用瘟疫放倒他们所有人,然後呢?陈实秋下一步想如何做?
让他们连着禁军一起病死在良山?确实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了。
把皇帝接回宫掌控?不怕传染?
又或者趁瘟疫横行战力全失,索性起兵逼宫?她不担心旁人将她脊梁骨都戳断?
“或许是等着把我耗死,然後另立新帝吧。”
应天棋摇了摇头,想得头疼:
“罢了,现在咱自己在这猜这麽多也没意思,先等着太医那边回话吧。”
方南巳听着,兀自思索片刻。
而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只擡眸看向他,突然问:
“若真是瘟疫,你待如何?”
“不知道,还没想,脑子太乱。这招太狠了。”
应天棋往方南巳身上靠了靠。
方南巳也任他倚着,擡手松松揽着他的腰,又沉默片刻,蓦地擡起指尖轻轻拍了拍他腰侧,像是提醒:
“若真是疫病,你便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