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序从怀抱里向後撤了半身,仰起脸来,轻松地笑了,还好禁燃,不然氛围烘托到了他们还不能接吻,有点浪费。
……不对,怎麽回事,真讨厌,怎麽还是有电视的光照在对方的脸上。
烟花下的接吻剪影幻想和现在在昏暗客厅中被屏幕光勾了道轮廓的正脸重合了,何哲宇的五官模糊着清晰着,俊美又朦胧,有股无形的劲在扯他。
赵序微微张着嘴盯着对方,有点恍惚,殊不知他在对方眼里也是这副模样,一颗心被两面镜子卡在中间怦怦直跳,越跳越多越跳越响,无穷无尽地向外眼神,铺天盖地的,吵得他头晕。
何哲宇与他对视,他的喉结微微滚动,随後,他低下头来,轻轻地。
亲在了他的鼻尖上。
……这麽近,你干脆强吻我好了。
赵序怅然若失,没有再亲一下哪里,而是低下头来伸长了胳膊,全力栽进对方的怀里,温暖丶绵软,没有真爱就不能接吻,但是可以拥抱,他要把自己镜子里所有的心都渡进去,让何哲宇去吵闹,留他自己安静片刻。
那个第一次像他心目中的“家”一样度过的除夕,赵序人生中第一次,他做梦了。
不再是漆黑一片的沉重黑布硬块去挤压他,而是轻飘飘的云,托不住他但又不会伤害他,围在他身侧拢着他,一个很高的人出现了,对方的脸很模糊,他看不清,但是能看见对方向他走来,扶着他的身侧,低下头来吻住了他。
很软。
嘴唇,像他一次又一次沉浸其中的棉花怀抱,一样的软。
他没有反抗,和对方亲了许久,一直到他醒来,赵序的意识里才想起了何哲宇这麽个人,高大英俊又柔和无害,和他梦中那个模糊的人一模一样。
出于求证,赵序悄悄观察了一下,现在还在清晨,对方没醒,何哲宇睡眠还挺好的,没那麽容易醒,于是,他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
……出于求证,出于求证。
他低下头,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感稍纵即逝的温热干燥,很软,和梦里一样,犯人找到了,证据确凿。
梦里就是何哲宇把他吻醒,现实里他却吻不醒何哲宇。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赵序偷偷叹了口气,然後钻了回去,他恼怒地拿脑门顶了何哲宇一把,对方被他闹醒,没一点起床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把他抱得紧了,沙哑的嗓子温柔地问他“怎麽了”。
算了,原谅了,在梦里偷亲就偷亲吧。
赵序接受现实,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何哲宇已经醒了,温暖的体温从身旁绵绵软软地贴到赵序皮肤上,赵序的眼皮刚刚往上一掀,何哲宇就像饿了三天的小流浪狗在餐厅里等着菜品揭盖一样把视线移过来,赵序还有点发懵呢,视线一对上基本就被帅清醒了。
“早。”何哲宇深邃的眉眼笑出一片深色的投影,瞧着他看。
赵序突然觉得心里发酸,他没回应,而是主动贴上去把对方抱住了,抱着的时候胸口会舒服一点,何哲宇已经可以代替安定药物和尼古丁让他轻松,还毫无副作用。
何哲宇自然也将他回抱,但这次赵序觉得只是抱着没那麽好玩,他开始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尝试挪动何哲宇,何哲宇就跟着他的动作自己转身。
两个人把被子和床单滚得乱七八糟,裹着裹着几乎要被裹成寿司了,何哲宇是醋饭赵序是油润鲜甜的鱼,一骨碌都被海苔被子卷卷成超级大太卷。
“好挤!”赵序呜呜嚷嚷抱怨,明明这场游戏是他发起的,“你别挤我!”
何哲宇失笑,他“好”了一声,结果是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还在发愣的赵序留在被子里。
赵序眨眨眼,以为是他俩一前一後,然後伸出胳膊,示意何哲宇抱他出来。
然而何哲宇却把被子掖得严实了一点,又拍了拍海苔外侧,把毫无抵抗之力的赵序裹得又软又紧,动弹不得,俯下身来亲了亲赵序的额头。
“……你好可爱。”何哲宇声音很小,情不自禁地盯着他,这麽说出口了。
赵序的眼睛越瞪越大,他难以置信何哲宇现在有这个胆子,张张嘴又说不出话,整个脑袋通红发热,嗓子都被烫哑巴了,一块被切了片的小鱼小牛小羊小赵手无缚鸡之力,最後只能为难地斜他一眼,斜一眼这个最爱吃鱼的危险分子,恨恨地警告:“你别吃我。”
这回轮到何哲宇脸红了,他愣在原处,维持着那个俯身撑在赵序两侧的动作,盯着赵序闹脾气的脸呆住不动,一句话发不出声,久久,咽了一口口水。
赵序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和泛红的耳朵,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哼哼两声:“……知道你很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