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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薛七没在书阁待多久，也没有跟卫峥月说任何的信息，但卫峥月并不觉得失望，柳尘兮还在那间布置得格外精致的屋子里等他，但是他似乎不大习惯坐在别人的床上，所以有些拘谨地坐在桌边，

天色暗了下来，柳尘兮没有点灯，在桌前像是一道单薄的剪影。

卫峥月悄无声息地走近，蹲下身伏在柳尘兮的膝上，柳尘兮略低下头：“薛七回来做什麽？”

“他被叫去流音岛，甘夜他们查到一些百芳酒的来源，最早酿这酒的人，是个叫宋撷英的人，好好的仙门世家子，不知道怎麽堕入了邪道，後来被流音岛诛灭了——薛七只把甘夜告诉他的跟我说了，不过我感觉除此之外，他应该发现了什麽。”卫峥月把自己的脸埋在柳尘兮的掌心里，“但是他学聪明了，看样子谁也没告诉。”

“仙门合议呢？魔君带走了两个修士，仙界是什麽态度。”

“合议拖拖拉拉，几天才商定派个使者去和魔君面谈。”

“派的谁？”柳尘兮若有所思，“从身份上说，各门的长老，以及更低一辈的宗主弟子们，去面见魔君都是合适的。”

“长老们是什麽心思我不清楚，我主子肯定是不想去的，灵雩山那位要娶妖界皇女的绿帽王应该也是不想去的，甘夜似乎想去，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思，说不定单纯只想去魔界开开眼，但不知道为什麽也没谈妥。最後还是去一个繁光门的长老，磨蹭了半天也没啓程。”

“甘夜看上去不正经，实际上不容小觑，卫仪珊之流恐怕远不是他的对手，他去魔界保不齐有别的目的，其他几大仙门多少都防着他和他师尊，不让他去或许就是这个意思。”柳尘兮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说完才又低头望向卫峥月的方向，“薛七发现的那些事，你有没有什麽线索。”

“许云年，那个死了小三百年的潜宗修士许云年，他生前爱喝百芳酒，写了一本流音岛的风物志，哦还留下一本画册，我之前都没发现还有本画册，薛七今天不知为什麽知道了，来书阁拿走了。”

“画册？什麽画册？”

“不知道，我只看到薛七拿走了，封面上署的是许云年。”卫峥月皱着眉，“可惜许云年终其一生就是一个外门弟子，距今又太久远，没留下太多线索，而今就留下一方坟冢。。。。。。”

他语气一顿，柳尘兮似乎明白了什麽，皱起眉：“你。。。。。。”

“先生，”卫峥月撒娇一般在柳尘兮身上蹭了蹭，“多在我身上加两道匿身的符法，等天黑透了，我就去许云年那儿看看。”

柳尘兮似乎觉得扰人清静的事太缺德，尤其是已经睡了两百多年的老先生，不过卫峥月没脸没皮惯了，感觉到柳尘兮指尖划过的胸膛隐隐发热，他猛然一擡手，握住柳尘兮的手腕。

柳尘兮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要去就快去，自己留心。”

“好。”卫峥月咽了口唾沫，“等我，我保证快去快回。”

“你们仙界比武大会，比的是什麽？武剑？你们的那柄小剑，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魔君训诫的是，”被掳走的修士之一笑着附和道，“魔君武学精深，小仙们的功夫在魔君面前，当然是不够看的。”

“你与你们少主，谁的本事要高些？”

“当然是少主，”修士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同伴回看了他一眼，迅速地低下头去。

“这样啊，”魔君在两人面前踱着步，“要不，少主与我切磋切磋？”

一直低着头的少主擡起头，魔君心道少主与普通修士之间似乎确实有些不同的东西，两个修士差不多年岁，都是没有经过事的年纪，不过少主的眼睛不像那个一直媚笑着的修士，他话很少，眼睛里却藏着一些深沉的东西。

少主在魔君的逼视里长久地沉默着，直到身边的修士轻轻地碰了碰他，他才是像是回过神一般，低下了头：“魔君太擡举小仙了。”

“看来少主是不敢应战啊？”魔君梳理着自己乌翼的羽毛，“没关系，少主不愿应就不应吧，好好休息吧。招待不周，还望少主不要嫌弃。”

魔君离开之後，少主依然保持着方才与他对峙的姿势，倒是旁边的修士长舒了一口气，放松地在旁边坐下：“你也太拧了，在魔君面前放低点姿态又掉不了你一块肉。”

“我不是拧。”少主低着头，小声辩解道，“我只是太紧张了，怕露……”

“嘘——”修士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屋门，“小心隔墙有耳。”

少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抿紧唇低下了头。

卫峥月确实快去快回，柳尘兮听到潜宗的晚钟响过不久，卫峥月就推门回来了。

“我还真找到了些东西。”卫峥月身上带着霜露的寒气，将一卷绢交到了柳尘兮手中。

“这是什麽？”柳尘兮仔细地摩挲辨别着手上的绢，绢上的灵气不算丰沛，柳尘兮只能大概辨别出是一幅画，距今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带着一点阴冷的气息：“你从许云年的。。。。。。找到的？”

“他的棺椁里什麽值钱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个用一个乾坤袋装着，用的是口令符法封住存着。你猜我用什麽什麽口令打开了乾坤袋？”

柳尘兮在桌上摸索着，帮卫峥月点起灯：“流音岛？”

“比你想的还巧合一些，口令就是‘宋撷英’，流音岛那个被诛灭了的邪修宋撷英。”

柳尘兮的眉头自碰到绢画时就没有松开过，他思量了许久，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与宋撷英认识？倒也合理，他喜欢百芳酒——可是就凭这个，值当他把东西放进棺材里还拿宋撷英的名字当口令？绢画的内容是什麽？”

“奇怪的事就在这儿，这麽大费周章地藏一幅画，我心惊胆战地猜着口令，好容易打开了，里面居然只是一幅山水，而且还是临摹名家的画。”

“谁的画？”

“落款上写了，流音岛的长珩君馀烬，是流音岛的初代长老，与修玉君戚眠风一起来到仙界的七人之一，是七位中第二位作古的。”

戚眠风是在千年前镇压鬼族动乱的末期，为了鬼门大阵落成殒身的，除他之外，长珩君馀烬也在这次动乱中重伤，本已隐退养病。在八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他勉力支撑，之後不久就离世了。总之这个仙君已经死了太多太多年了，许云年临摹的这幅画，除了馀烬也是流音岛的长老，卫峥月和柳尘兮都一时想不出还有什麽关联。

“这幅山水，画的是什麽地方？”柳尘兮怕被别人留意到这里，匆匆地灭了灯，“会不会他是在暗示我们去画中的地方，他在那里给我留了线索？”

“我原本也是这麽想的，回来之前，趁着匿身符的效用还没消，混进了书阁找到了介绍馀烬的画谱，那上面翻印了馀烬的这张画，意识到许云年不可能是这样的打算。”

柳尘兮不解地擡头，卫峥月叹了口气：“长珩君擅画，尤以瑰丽奇思着称，他传世的诸多画作，描绘的都是他想象中的上界神庭。”他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许云年是断不可能，在画上的地方给我们留下什麽线索的。”

柳尘兮也愣了良久，喃喃地重复道：“想象中的上界神庭。。。。。。”

“是啊，”卫峥月坐下环住了柳尘兮，“这位许老前辈，真是会给我们出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