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你们才是最该死的!
小七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压抑的恐惧终于冲破了极限,放声大哭。
周围的医生停下脚步,冷冷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小七对上那些医生的视线,一个劲地向後缩,嘴里不断喊着姨姨。
站在边上的医生皱了皱眉,迈开脚步朝房门走来。厚重的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笃丶笃”的声响。
小七下意识地想关门,可手刚碰到门板,身体就被那医生从地上拎起来:“哭什麽哭?再哭就把你拖去治疗室,给你多扎几针!”
就在这时,又一辆推车从医生身後推过,有什麽东西从那辆车上掉落下来。
小七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瞥,正好看见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朝着这边滚来。那东西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沾着暗红的血渍,在瓷砖上骨碌碌地滚着,一直滚到医生脚边才停下。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小七的瞳孔骤然一缩。那是一颗眼球,眼白泛着诡异的青灰,黑色的瞳孔还保持着涣散的状态。他的呼吸一滞,喉咙里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响。
还没等他从恐惧中回过神,拎着他的医生已经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的眼球。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擡起脚,毫不犹豫地朝那颗眼球踩了下去。
“噗嗤”一声闷响,声音清晰地钻进小七的耳朵里。
浑浊的浆液混合着细碎的组织瞬间爆开,溅在四周的瓷砖和医生的皮鞋上,留下点点黏腻的污渍。
小七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拼尽全力想要尖叫,却连半分声响都发不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医生鞋底那滩狼藉,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心脏被攥碎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好像随时要背过气。
医生嫌恶地碾了碾鞋底,在身後其他医生的催促下,他随後松开拎着小七後领的手。
“咚”的一声,小七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後背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那滩渐渐凝固的浆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衣襟上,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小七!”女人刚回来看见的就是小七摔在地上的画面,她快步冲过去蹲下身,一把将小七搂进怀里,“小七!你怎麽了?哪里摔疼了?给姨姨看看!”
她馀光瞥见地上撒出来的牛奶,又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丶正用冷漠眼神睨着这一切的男医生,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底瞬间燃起骇人的怒火。
她快步抱着小七进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椅子,男医生看见她的样子,发出一声嗤笑,刚准备说什麽,就见女人抡起椅子,重重地朝着他的头砸去。
“嘭”的一声闷响,木椅与骨头相撞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医生倒在地上,喉咙里只发出细碎的“嗬嗬”声,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涌出,很快在身下积成一小滩。
可女人没有因此停手。她站在男人身边,握着椅腿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她高高扬起椅子,又重重落下,一下丶又一下地砸在男人身上。
“畜生!连个孩子你都不放过,你们就是畜生!”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砸一下,就跟着嘶吼一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压的恐惧丶愤怒与绝望全都倾泻在这把椅子上,“他才四岁!他就是个孩子!”
“你们这群畜生!从他小时候起就这样对待他!简直丧心病狂!”
“你们迟早要下地狱!全都不得好死!”
木椅一次次落下,撞在骨头丶血肉上,发出“咔嚓”“噗嗤”的混合声响,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椅腿渐渐被鲜血浸透,变得滑腻,几次从她手中打滑,却又被她死死攥住。男医生的身体在撞击下微微抽搐,原本冷漠的眼神早已被痛苦与恐惧取代,可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剧痛吞噬意识,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得越来越广,染红了周围的瓷砖。
走廊尽头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呵斥:“住手!快住手!”
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过来,为首的人看见地上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们快步上前,两人死死拽住女人的胳膊,一人试图夺下她手中的椅子。
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像疯魔般挣扎着,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沾着溅到的血点,眼神涣散却又带着骇人的狠劲:“一群该死的东西!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下地狱!”
“够了!他已经死了!”拽着她的医生厉声怒吼,可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依旧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去够地上的人。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猛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震得人耳膜发颤。
女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她缓缓转过头,猩红的眼死死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清醒了?”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声音平静。见她终于停下挣扎,才上前一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椅子,随手丢到一旁,“把她带回房间里,其他人快点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两名医生立刻应道,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微微颤抖的女人,拖着她往房间走去。
女人没有再挣扎,只是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嘴角那道鲜红的血痕。
房间内,小七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姨姨,从床上爬起来钻到她怀里,“姨姨不哭,小七不疼。”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震,埋在头发里的肩膀开始剧烈颤抖。她缓缓擡起手,紧紧抱住怀里温热的小身子,眼泪终于决堤,“小七……小七啊,姨姨给你报仇了,不怕……姨姨给你报仇了。”
门外,打扫的动静渐渐消失,走廊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瓷砖上未干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