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回到宋洛允身上,方才他始终关注他们的动态,却直到最後一刻才阻止,仿佛想让她知道,只有他才能左右这个家的规则。
傅泽鸣紧绷的情绪并不能因为他的应许放松,反而更提了口气,生怕他会为难他们。
他拉着宋洛允坐下,他靠近傅淮之,她坐在边缘。傅泽鸣同样有了预感,今天带她过来并不是最佳选择。
“介绍一下吧,你们什麽时候确定关系的?”傅盛出声,神情里的凝重不减,语气也沉了很多。
“前段时间。”傅泽鸣始终牵着宋洛允的手,哪怕她已经松开。
“但是我们认识四年了,只是之前怕影响学业,才没同你们说。”
“学校里认识的?”傅盛象征性提问。
“是,洛允的成绩很好,她已经毕业了。”
“嗯。”
除了几位继承人,傅家不会干涉任何一个人的恋爱关系,哪怕私生活混乱,有私生子,只要消息封锁够快,不影响傅家名声,都无人在意。
傅盛当下也只是例行一个父亲该有的对子女的关注,甚至直到傅泽鸣回答之後才发现,他连名字都忘了问。
他是这麽想的,但他发现,傅淮之似乎很在意他的恋情。
他看着那个女孩,表情并无波澜,却猛地出声:“宋小姐打扮之後更漂亮了,同之前所见的判若两人。”
宋洛允头皮发麻。
傅盛问:“阿淮,你们认识?”
“何止,我们之间渊源不浅。”傅淮之慢慢说。
“爸。”傅泽鸣怕他说太多,赶紧出声打断,“哥之前见过洛允。”
他没看傅淮之,眼神直直盯着傅盛,急于商店:“在大哥的游轮上的时候。”
“这样。”傅盛说并无怀疑,“那你觉得,这姑娘怎麽样?”
“泽鸣喜欢就行。”傅淮之淡淡说。
他的淡然态度让傅泽鸣稍松一口气,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他没说错,只要大哥知道她是他的人,他就不会继续纠缠。
“是,感情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傅盛说,“我相信泽鸣的眼光,只要找个本分的人,平淡过日子就行,别像苏家那位,苏祁尧,年轻气盛地为了个女人闹得人尽皆知,结果人管不住,还落下笑柄。”
傅淮之笑道:“我倒觉得,越是曲折的感情越是刻骨铭心。”
“生意场上的人怎能被感情所困?女人能作为消遣,但一旦用了心,女人就是祸根。”傅盛坚持。
他从傅淮之的言语里读到不少悖逆的苗头。
傅盛至今记得,傅淮之那晚同他提及结婚话题的时候有多严肃,让他以为他真的会随便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来同家主宣战。好在後面他未提及此事,他以为那只是他酒後的一句玩笑。
傅淮之虽是他的儿子,但他是家主培养出来的人,地位甚至在他之上,他将靠着他分到最多的家産,但他同时是个变数。
傅淮之唇角依然维持微勾的弧度,但眼里并无笑意,慢条斯理说:“傅家是傅家,不是青楼,父亲您觉得,倘若妈当年知道傅家是朱门冢,那她还会嫁进来吗?”
气氛好似凝固几分。
宋洛允发现,傅泽鸣牵着她的手力道也松了松。
傅盛表情逐渐僵硬,难以维持好脾气:“我在同你讨论事情,何时又扯到你妈的事情上了?”
傅淮之未言语,傅盛先气急败坏,连样子都懒得做了,拂袖而去。
宋洛允无意牵扯入这些混乱的家族关系中,但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来,他们的妈妈应该是被骗到这个家里的。
傅泽鸣同她说过,在他四岁时的母亲就去世了,与母亲有关的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她的葬礼。照这麽说,她的死亡或许会是孩子们最难以释怀的事情。
但这些分析只闪过片刻。
在她的馀光里,主位那人的状态因傅盛的离开发生了变化,他收起了所有客套笑容,单手摘下金丝框眼镜。
“哒。”
眼镜被扔至桌上,却没放稳,掉落地面。
管家打算过来拾起,但男人擡手,拒绝了。
他看向宋洛允。
她像被扼住了脖颈。
“现在没有碍事的人了。”他说话,声线清晰,“给我个解释,宋洛允。”
宋洛允低着头,想把脚下的位置灼穿,这样她就可以逃离这里了。
窗外雨越来越大,天色早早地沉了下去,又因闪电忽明忽暗。
“大哥,我们是互相喜……”傅泽鸣想替她回应。
但被傅淮之冰冷的声音打断:“我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