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异样的反应下,祝流双很快意识到自己竟忘了披外套。
酒店提供的睡袍款式宽大,她已尽力系紧了腰带,但深V设计的领口是她如何都遮盖不上的。
他该不会,误会她勾引他吧?
“轰——”理智崩塌,祝流双从脸颊红到脖子根,甚至锁骨处都染上了胭脂粉。
“光顾着出来开门了,有点冷。”说着,她揪起领口逃也似的跑回屋内。心一横,一直往被窝里钻去。
门口的男人摸了摸鼻尖,将乱了节奏的呼吸调整平稳,才推门而入。
声控灯熄灭,屋内只剩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开着。
祝流双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气氛过于微妙,她怕越描越黑,于是干脆噤了声。琉璃珠般的大眼睛在一片昏黄里扑闪,小心翼翼地黏在何铭身上。
他进门了。
他拿起了桌上的水壶。
他走去洗手间接水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老式热水袋?
纯白的被单蒙住她尖细的下巴,祝流双眼里满是诧异:“学长刚才去前台拿热水袋了吗,做什麽用?”
电热水壶工作到一半,噪声越来越响。何铭的声音混在其中:“派出所女警跟我说你痛经有点严重……”
後半段她听不清了,眼眶里涨起浪潮,祝流双矫情地想:如果这个时候哭,会不会很丢人?
趁他泡热水袋之际,她胡乱用被单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等他转身,眼角已寻不到半分湿润。
“小心烫,捂着这个应该会舒服一点。”
“学长,谢谢你。”手臂在被窝里搂紧热水袋,祝流双动容地说。
“安心睡吧。”灯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床沿上,地板上。
“好,学长晚安。”祝流双特意翻了个身朝里睡。
周围静下来,静到她自己的呼吸清晰可闻。
原以为,晚间的遭遇会阻碍她的睡眠。现在才知道,能让她辗转反侧的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坐在沙发上的某人。
在翻了第十次身後,祝流双无比後悔自己耍小心思得来的共处。
闭上眼睛,脑海里是他。
悄悄睁开眼睛,视线里还是他。
她开始在心里数羊,目光落到卫生间的玻璃门上,那儿有一滴水渍,是她无意间洒上去了。
“睡不着?帮你把床头灯关了吧。”数到第八十只羊,男人的声音冷不防传到耳耳中。
祝流双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他晃动的双腿和衣角。
“嗯——”她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
开关按下,黑暗笼罩周身,祝流双堂而皇之地望向他的位置。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他在暗夜里干坐着,一动不动。
“学长,我好像失眠了……”祝流双苦恼地说。
“数羊?”男人无奈建议。
祝流双哭笑不得:“我已经数到第500只了,不管用。”
“听听轻音乐?”
“之前有段时间失眠,我是靠听学长的电台节目睡觉的。”她回答得坦然。
“嗯——”布料摩擦,他大约是换了个姿势。
暗黑助长了她的“肆无忌惮”,心念微动,祝流双缓缓开口:“学长能再唱一次《往事只能回味》吗?每回听这首歌,我都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
一室静谧,他没有回答。
手指摸向腹部,热水袋仍有馀热,但不再滚烫。祝流双蒙住头,将脑袋藏进被子里。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心跳不再与腕表的秒针同频,她闭上眼,睫毛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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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歌曲《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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