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醒了她。
“谢谢。”暧昧的糖衣消融,祝流双认清了现实。
她住的房间临街。
早间七点半,楼下卖早饭的店面排起了长队。热气腾腾的吆喝声夹杂着汽车的鸣笛,拉开了云河忙碌的一天。
心绪起伏不定,左右是睡不了回笼觉了。
靠坐在床头,祝流双微扬着下巴。从何铭整理衣服的动作,她便猜到他要回去了。
她一动不动,被子拉到脖子根,静静地望着他。
何铭也正深思地看着她,他眼底的晦暗使她读不懂。
好半天,他低回地问:“回云湘的汽车票买了吗?几点的高铁?”
这是国庆假期的最後一天,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然所剩不多。
“车票买好了,下午1点的车,高铁是傍晚五点。”心情寥落,因而她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先前那般婉转。
何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面将领口处的纽扣扣紧,一面朝门口走。
“酒店退房时间是十二点,从这儿开车去长途汽车站只需半个小时。你好好休息,中午我来接你。”
他秉持着一贯负责任的态度。
祝流双淡淡地应了声“好”。
伴随着房门落锁的声音,屋内陷入长久的缄默。
窗外阳光温柔,蓝天映衬远山,微风卷起黄叶,是个天气晴好的秋日。只可惜,她耷拉的嘴角提不起欣赏美景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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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酒店前台退房,祝流双收获了一件份量不轻的特産礼盒。送别她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还在惦念着让她不要给差评的事儿。
祝流双面上应着,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客房是何铭在网上预订的,轮不到她来评价打分。
黑色suv早早地等在酒店门口,她步入旋转门,第一眼便瞧见了车窗内的身影。
今日阳光不错,气温大幅度回升,何铭换了一件白色的粗针毛衣,衬得他的侧影清俊出尘。
“刚前台拉着我说了会儿话,所以有些耽搁了。”祝流双自觉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脚下的空隙被随身带的背包和特産礼盒填满,她局促地侧了侧腿。
“包放後备箱?”何铭转头问她。
“哦不用,就这样好了。”祝流双不甚在意,自顾自说道,“礼盒是酒店送的,我看里边装了好多当地特産,学长要不要拿点去?”
“不用了。”何铭干巴巴地回了句,专注开车。
祝流双还在为早上那句“名义上的夫妻”耿耿于怀。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她无数次劝慰自己不要患得患失,任何事情都得慢慢来。但有时候,感性会比理智先冒出头,以至于她时常对自己的某些决定産生怀疑。
她不说话,何铭便保持沉默。
窗外的风景一路变换,车子缓缓停下来。
放假期间,进口处队伍冗长。祝流双开窗探头,照眼下这个队伍,估计进停车场还得等七八分钟。
于是她转头对何铭说:“学长,你靠边停车吧。我自己走进去……时间不太够了。”
何铭没有异议,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
她赶时间,拎上东西匆匆下车,关上车门前她盯着副驾驶座上的皮夹克问:“学长,云河的铁路工程要很久吧?”
“铁路要修三年。”
“那你准备一直待在这儿吗?”她终究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放假第一天我回乡下,路过陈关村……正巧看到袁婶在院子里修剪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