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铭没有同她客气,只发语音嘱咐她“路上小心”。
午後,高挂头顶的太阳悄悄钻进云层,天一下子阴了下来。
被安全头盔包裹着的脑袋冒着热气,纵然沿途有风吹拂,也免不了出汗。
祝流双轻手轻脚地摘下安全头盔,对着电动车侧视镜整理自己的发型和妆容。别好最後一根凌乱的发丝後她从包里拿出散粉,往脸上扫了扫,将鼻翼两侧的油光擦去。
一切准备妥当,时间刚好一点整。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抹鼓励的微笑,挎上手提包,稳步朝婚姻登记中心的大门走去。
白色小皮鞋停驻在台阶前,玻璃感应门顺势开啓。甫一走进大厅,便见“菰城湖畔区婚姻登记中心”几个红色的大字。
环顾四周,明亮的灯光将素色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大厅中央排列整齐的等候位上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对前来登记的新人散落在大厅的各处。
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祝流双是否需要帮助,她拘谨地摆了摆手,躲过工作人员热情的笑脸朝无人落座的等候区走去。
她想等何铭来了再去机器上取号。
凳子还未坐热,何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喂,学长,我已经到了,在一楼大厅的等候区。”祝流双接起电话小声道。
“抱歉……我这边有事耽搁了,可能要晚十五分钟。”
“没事的,今天登记中心很空,都不需要排队。”她没有询问为何迟到,而是浅笑着向他诉说这边的情况。
“好,到了再联系。”
挂了电话,祝流双起身随意参观起来。按庄晓倩上午说的,她沿着大厅往里走,一路参观了新婚辅导室,礼服展示厅,新人照相厅。路过颁证室的时候,里边恰巧在进行颁证仪式。
祝流双透过门缝朝里看,庄严的国徽下,年轻女孩头戴白色头纱,一脸甜蜜地和她的丈夫站在宣誓台上。他们的双手紧握着结婚证,异口同声地说着新婚誓词:“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
听完最後一个字,她神色落寞地走回登记大厅。
刚才那位热心的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拿着一叠小册子递给她:“你好,请问你是前来登记的吗?”
祝流双讷讷地点头。
对方听闻她是来登记的,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这是我们为新婚夫妇提供的一些关于婚姻生活的资料,你可以先看看。你先生……”
“他一会儿就到。”祝流双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小册子,《新婚指南》,《家和万事兴》。她并未翻开册子,转手将它们塞进包里。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工作人员笑着向她送上祝福。
祝流双及时叫住对方:“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们……没拍两寸合照,是不是可以现场拍?”
对方明显一愣,但很快脸上浮现出职业笑容:“现在绝大多数新人都是带着提前拍好的两寸照过来的。我们这边有照相厅可以拍照,需要付费30元。一会儿,等你先生来了,你们可以直接去照相厅门口自助付费拍照。”
“好,谢谢你。”祝流双谢过工作人员,转头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张望。
视线触及登记中心的玻璃大门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尔後擡头朝等候区望过来,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学长……”祝流双张了张嘴,声音喑哑。她不自然地站起身,用手把裙摆处的褶皱抚平,静静地等他朝自己走来。
她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
今日的他不似昨天那般不修边幅。下巴处青黑的胡茬不见了,虽然还是简单的白衣黑裤,但脚下的球鞋换成了黑色的皮鞋,衬衫外边套了件深蓝色的薄款西装外套。
皮鞋踏过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声音好似跃动的鼓点,在她心里奏起欢歌。祝流双忍不住朝何铭的方向迈步。
他们在大厅中央面对面站立,定定地彼此注视。
何铭率先开口道:“赶回家拿了户口本,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他在同她解释原因。祝流双心里那块空鼓一点点被填平。
她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工作人员说,需要先去照相厅拍摄两寸合照,再回到大厅取号填写资料表。”
“那我们先过去拍照。照相厅在?”
“那儿。”祝流双擡手指了个方向,“学长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