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去时夜雪太大,胡同口积了厚厚的雪被,环卫马不停蹄地加班,还没来得及清扫到这一片,车子暂时开不进去。
梁京濯将车停去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拿了东西,打开副驾的车门,在门前半蹲下去,道了声:“上来。”
谢清慈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背,笑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蹦了上去。
反手推上车门,将手中的药袋在掌心绕了几道,他才掂了掂背上的人,托着她的臀走出了停车场。
雪还在下,积雪深厚,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梁京濯走得小心,速度也不快。
谢清慈看着他一脚脚踩进雪中的皮鞋,心头一阵热流涌动,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住他的肩头,低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呼出的雾气升腾起,他应:“嗯。”
趴在背上的人好好半晌没讲话,他以为她是烧糊涂了,已经睡着了在说胡话,正打算叫醒她,外面这麽冷,睡着了更容易受凉。
刚动了动唇,就听身後传来一声:“你怎麽对我这麽好,别对我这麽好。”
他微微侧首,将她又往上掂了掂,反问:“为什麽?”
谢清慈蹭了蹭他的背,“万一哪天你对我没这麽好了,我会有落差的。”
与其拥有过又失去,不如从未拥有。
声落,身前的人笑了,“能不能说点话逗我开心的?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听你说这话伤人的?”
听见这句话,他才更受伤,“在你心里我就这麽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背上的人埋在他的颈窝,使坏地吹了口气,“除了我爸爸妈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没有人对我这麽好。”
家人的爱毫无保留,她能感受得到,同样,他的她也能感受得到。
“那我再努力努力。”他坚定道:“争取有朝一日能排在他们的前面。”
这麽久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有些小敏感,还有些容易想多,也总是替别人考虑。
他的小姑娘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诗人,想被一场大雨暴烈的淋湿。
这样敏感脆弱的情绪,想要快速地打开她的确很困难,他说了慢慢来,那就慢慢来,他不急于一时就让她完全彻底地接纳他,能看见有所进步就够了。
身後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牵引得他都跟着勾了勾唇角,“笑什麽?这麽开心。”
谢清慈收了笑声,“笑你傻傻的。”
“万一哪天是我不要你了,你可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那天他给她看的财産转赠协议,事後她详细看了看,发现和他与她说的不一样。
他和她说的是如果因他的过错导致他们分开的,他的财産归她所有,并且也放弃追回权。
但协议里写得确实无论什麽情况,他都放弃追回权。
几字之差,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梁京濯笑了起来,“这麽聪明呢?还知道详细看协议。”
拟协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与律师说的,但想着她的性格可能会想多,不愿意签,于是在和她说的时候就多加了点前缀。
搂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不满道:“我才不笨。”
他笑:“那就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她擡了擡头,与他作对,“这你可说了不算,世界之大,有万千种可能。”
说完,身前的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以为他生气了,歪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笑起来,准备说是逗他的。
他忽然缓缓道:“那也没关系,喜欢与爱本就是不计回报的,我不後悔我的决定,只要你也不後悔,觉得幸福就可以。”
鼻子没由来地一酸,谢清慈轻哼一声,“你休想,这辈子是摆脱不了我了。”
“当然,说是这麽说,我不一定会这样做。”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思虑半刻,接着道:“大概率我会和刚刚在医院和你说的做法一样。”
“……”刚升腾起的酸涩感动忽然被叫停,谢清慈脸又红了,勒紧他的脖子,“梁京濯!”
能不能正经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