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有些犯了难,说她没问,说着就要再打个电话问一下,但谢清慈这次没接电话了。
他道了谢,从学校离开也给她打了几通电话,但也都没接。
于是只得以学校为中心,一家接一家医院找,最终在最後一家医院的输液大厅找到了已经烧的晕乎乎的某个小傻瓜。
谢清慈不渴,只是顺应他的问话答两句想喝水,喝了两口就摇了摇头,说不喝了。
梁京濯拧上瓶盖,放到一边,又蹲在她面前看了她一阵,叹了声:“头痛不痛?”
拢了半张脸在围巾下的人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脱掉满是冷意的大衣,摘掉手套,在她身边坐下,看一眼输液瓶,扶住她的头靠到自己身上。
“睡吧,我在这呢。”
谢清慈吸了吸依旧不通畅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应了声:“你怎麽来了?”
“有个小笨蛋生病了,我不放心。”
虽然她说了只是轻微感冒,但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大概率不只是轻微感冒,只是没想到会这麽严重,不然他早就过来了。
以後果然还是不能随便遵守与她的约定。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再听见这样看似指责实则担心的话,谢清慈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委屈。
先前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淋湿他的肩膀,“我才不是小笨蛋。”
肿哑的嗓子已经听不出她本来嗓音,梁京濯偏头看她,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心也跟着那扑簌簌落下的眼泪揪紧,“只有小笨蛋才会报喜不报忧,你不是小笨蛋是什麽?我要是不过来,你是打算什麽时候告诉我?”
虽然早已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但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他们之间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地考量,不开心要说,不舒服也要说,不需要有那麽多的顾虑。
但是她就是没记住,也没学会。
谢清慈吸了下鼻子,低声道:“等我好了再告诉你。”
她本来也觉得没什麽的,小感冒而已,还惹得那麽多人兴师动衆,她会很过意不去。
说完,身边的人没说话。
虽然他没说,但她也感觉出他是生气了
看一眼他的扶在腿上的手,讨好地伸出手勾一勾他的小指,“你怎麽和一个病人生气啊,很没同情心哎。”
这时候还和他提同情心,一家家医院找她的时候他都要担心死了。
但又实在不忍心和她冷脸,叹了声,握住她勾他手指的手,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我理解你不想让长辈担心的心理,但不用连我也不告诉。”
什麽时候才能学会在他面前不用佯装一切都好呢?
谢清慈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应了声:“对不起嘛,我下次知道了,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不然肯定和你说的。”
这样了还有心思笑。
梁京濯刚准备再次开口,靠在肩膀上的人忽然擡起头,“你不准说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那模样多少有点不讲理。
他被气笑,“你得真的烧成傻瓜才能长记性。”
她皱了皱鼻子,继续靠回他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你巴不得我烧成傻瓜,好换老婆。”
他替她理一理耳边的鬓发,看着她烧得红扑扑的脸,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傻瓜也要,还省得我担心,能一直养在家里了。”
谢清慈轻哼一声,“傻瓜只会吃喝玩乐,什麽都干不了。”
身边的人闻言忽然笑了声,而後贴在她耳边没个正形地说了句话。
她脸倏地一红,擡起头,低声呵他,“梁京濯!你正不正经?”
刻意压着嗓音,只有轻轻的气音,但输液大厅实在太安静,坐在对侧输液椅上的一个女生擡眸看过来一眼,谢清慈整个人红了个透,埋头进他的衣襟,低低骂他:“你混蛋。”
什麽叫那就关在家里一直生小傻瓜,反正他养得起。
这是正经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几瓶药水输完已经过了凌晨,护士来拔针的时候谢清慈醒了,叮嘱了一遍明日来输液的时间,就让他们走了。
梁京濯检查了一遍药袋中的药,收拾好东西,又给不太听话的人穿好衣服,在她不满的抗议中,依旧坚持将拉链拉至顶,并给她将围巾丶手套丶口罩丶耳罩都全部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