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泡了两杯茶。
茶香在两人之间缓缓缭绕。
凤凰单丛的回甘中,藏着太多未尽之言,就像这起案件背後的种种纠葛。
手机里,徐凌的直播还在继续,那虚僞的哭诉声让谢棠不禁皱了皱眉。
“那套住了三十几年的老房子,我打算卖掉了。”
徐蕊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准备带我爸妈出国,换个环境生活。临走前,我给徐凌准备了个‘大礼’。”
谢棠垂眸抿了口茶,滚烫的茶汤氤氲着雾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徐蕊歪着头,眼里带着试探,“谢律师不问是什麽礼物?”
谢棠轻轻转动手中的白瓷杯,“茶要凉了。”
有些家族恩怨,外人不宜插手,也不该知道得太多。
徐蕊笑了笑,递给谢棠一个精致的盒子,“谢律师,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徐蕊离开後,谢棠在接待室里呆坐了许久。
夜深回到家,她打开盒子,那是一件做工精致的旗袍,淡黄色的。
徐蕊说很衬她的肤色。
而徐蕊送给徐凌的“礼物”,其实是一段录音。
“钱是我爸给的,关我什麽事?想要债找他去啊……”
——徐凌嚣张的声音被完整曝光。
前一秒还在网上哭诉“早就劝父母还钱”的乖乖女,下一秒就被实锤成了翻脸无情的白眼狼。
舆论瞬间反转,#徐凌录音#直接爆上热搜。
谢棠合上礼盒,唇角微勾。
人生就是这样——有人送你华服加身,就有人送你身败名裂。
她早已见怪不怪。
电话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备注,但谢棠一眼就认出了那串数字,是秦如海的私人号码。
“喂?”接通後,她故意拖长音调,“哪位?”
“我是你爸!”听筒里炸开暴怒的吼声。
玻璃窗映出她讥诮的唇线:“不巧,我把十八年前就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像是野兽被刺中了要害。
“三天後,去见楚颂。”秦如海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可以啊,”谢棠将礼盒收起:“不过我有个条件——请秦总带着你的妻和儿女滚出那套别墅。”
那是爷爷留下的老宅,每一块砖瓦都浸着旧时光的温度,她绝不容许被那些人的气息玷污。
“记住,是三天。晚了一个小时,我都不会踏进楚家半步。”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谢棠勾了勾唇角,将礼盒放进抽屉最深处。
她缓缓放下手机,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
要嫁给楚颂了。
这个认知让她微微恍惚。
记忆里那个清冷的小少年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像幅静默的水墨画。
谢棠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当年楚颂牵着她的温度。
她在秦家花园迷了路,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男孩,牵着她走了好远的路。
窗外夜色渐沉,她很想知道:
现在的楚颂,还会不会在喧闹的宴会上独自在角落里搭积木?
那双小时候就过分漂亮的眼睛,如今是不是依然盛着疏离的光?
可是,为什麽?谢棠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秦芜和楚逸,两个外室生的孩子,怎敢骑到楚颂头上?
谢棠觉得窝火。
翌日,纪艳踩着细高跟,气势汹汹地冲进律所,一眼就瞅见了正送客户出门的谢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