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谢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冽,带着一丝决断後的轻松。
楚颂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钢笔,旋开笔帽,郑重地递到她手里。
谢棠接过笔,定了定神,翻开协议最後一页,找到乙方签名栏。
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只有一瞬的微顿,随即,她手腕稳定地落下,流畅而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谢棠。
最後一笔落下,她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长长地丶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不是轻松,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楚颂看着她签完名,一直紧绷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弛下来。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份协议,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
谢棠将钢笔轻轻放回他掌心。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次不再是安抚,而是十指交缠,紧密相扣。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指节。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如释重负。
谢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擡眼看向他深邃的眼眸。
那份协议还在桌上,像一份无声的契约。
但此刻,她心中涌起的并非被金钱包裹的忐忑,而是一种奇异的暖流和归属感。
这不仅是金钱的交付,更是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世界的一部分钥匙,交到了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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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棠踏入了秦如海那间阔大却透着冷寂的办公室。
“坐。”秦如海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他没有如往常般坐在大班椅後,而是坐在了谢棠对面的沙发上,姿态少见地垮塌。
谢棠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秦如海开门见山:“你爷爷……他生前给你留了一笔遗産,是信托。”
“遗産?”谢棠震惊道,“多少?”
“当年他设立了遗嘱信托,存入六千万。”秦如海的目光避开她,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约定需等你年满三十岁才可自由支配。”
“三十岁?”谢棠心头一震,巨大的困惑瞬间压下对金额的震惊。
为什麽是这个年纪?
是怕她年少轻狂挥霍无度,还是盼她足够成熟稳重?
爷爷……究竟在想什麽?
她妈妈知道这份信托遗嘱的存在吗?
“嗯。”秦如海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年……运营得还行,现在……估值应该接近一亿了。”
谢棠呼吸猛地一窒。
一亿!
一个能让她瞬间摆脱所有世俗烦恼丶甚至几代人衣食无忧的天文数字!
短暂的眩晕感过去,冷静迅速回笼。
财富固然惊人,但此刻,她心头沉甸甸压着的,是爷爷猝然离世後长久萦绕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