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她病中无人照料,可怜她吧。
吃完送来的早餐,谢棠不想沉溺心绪,便找了电影看。
午饭时间,她正想点外卖,门铃响了——竟是于婶来了。
“谢天谢地,烧退了!”于婶摸她额头,嗔怪道,“要不是阿颂说你病了,我还蒙在鼓里!你这孩子,生病了也不告诉我?是不是搬走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婆子了?”
谢棠见到于婶,一扫心底阴霾,由衷地笑起来,“哪能啊婶儿,是最近太忙了没顾上看您。”
于婶麻利地摆开保温饭盒,“快吃饭!都是你爱吃的。阿颂特意叮嘱你感冒要吃清淡,我怕你嘴里没味儿,就偷偷放了一丁点辣。”
屋里有了于婶,顿时显得温暖热闹起来。
吃饭时,于婶絮叨着家长里短,说小楚新又长大了,会翻身会坐会叫爸爸,最爱让楚颂举高高。
谢棠安静听着,唇边挂着淡淡笑意。
“你们……是不是和好了?”于婶忽然问,“我看得出来,阿颂心里有你。你不在这段日子,他倒是常回来吃饭,总爱坐在你常坐的那个沙发位,泡着茶发呆。出差回来,还给你买了好些东西,都堆在你原来房间呢。”
谢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楚颂做的这些……该感到高兴吗?
可那根‘不信任’的刺,依旧深深扎在心底,阴影挥之不去。
晚上,送饭来的竟是楚颂本人。
他换了干净衣服,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精神奕奕,白日疲惫一扫而空。
他微笑着将饭菜摆好,谢棠刚要动筷,却听他低声说:“我也还没吃。”
她擡眼看他,又看了看桌上明显是双人份的饭菜,沉默一瞬,声音虽淡却未拒绝:“……一起吃吧。”
楚颂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
楚颂几次擡眼望向谢棠,眼神里交织着关切与欲言又止。
那句“阿棠,我信你”在喉间滚了又滚——伤害已铸成,此刻再说,是否太迟?是否显得苍白?
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
很快就到了年底,深市的天气乍寒还暖。
谢棠感冒痊愈後,在别墅小住。
从谢霜口中得知明薇来过几次,谢棠颇感意外。
回律所当日,明薇再次登门,提着大堆保健品,谢棠只得再请半天假。
看着明薇与谢霜宛如姐妹般闲话家常,谢棠心头涌起久违的亲切,恍惚回到儿时周末的清晨——那时明薇常带着楚颂来别墅。
十八年光阴飞逝,各自奔忙,联系渐疏,但那份深埋心底的情谊未曾改变。
送明薇回楚家老宅的路上,明薇释然道:“见过你妈妈,看开许多。没想到她被病痛折磨,却也过得自由。她说有你,她很幸福。”
谢棠侧目,见她气色转好,笑容多了,似卸下重担。
“她当年处境与我相似,选择却截然不同……我常後悔,要是当初也那般勇敢放手,阿颂或许不会与我这般疏离。”明薇神色透出深深的反思。
谢棠微笑摇头:“後悔最是无用。即便重来,站在当年的路口,那时的你,依旧是那时的考量。妈妈也这般劝你吧?”
“是,劝我向前看。”明薇轻笑,“这些天总在想,虚度了十八年,往後的日子……是不是该为自己活了?”
谢棠深深望她,眼中盈满敬佩与同情。
明薇的隐忍与妥协,常人难及,铺就了楚礼与楚颂今日的风光。
“是。”她语气坚定,“颂哥定也希望如此。纵有疏离,他比谁都盼你活得开心自在。”
“真的吗?”明薇眼底倏然亮起,随即又蒙上茫然,“来得及吗?都快六十了……”
声音带着迟疑。
车在距老宅尚有距离处停下。
谢棠看向她:“只要想开始,永不嫌迟。妈妈五十三岁,鬼门关走过一遭,重拾热爱的事业。你也可以。”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明薇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阿霜把你教得很好。阿颂有你,我既高兴又放心。”
谢棠浅笑,以所里有事为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