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疲倦地奔跑,每一次击球都倾尽全力,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背心,顺着额角丶脖颈疯狂流淌。
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的运动涨得通红,大口喘息着。
“姐……”李赞蹲下身,声音里满是心疼。
谢棠没有擡头,只是低着头,压抑了太久的哽咽终于冲破喉咙,化作断断续续的丶破碎的呜咽。
“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李赞轻轻拍着她的背,“使劲儿哭!有我在呢。”
空旷的球场上,只剩下谢棠压抑不住的丶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那哭声里,是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是被至亲背叛的彻骨寒凉,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力控诉,也是对那份再也无法弥补的丶巨大遗憾的悲伤洪流。
李赞默默地陪着她,没有说话。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痛苦有人看见,有人承接。
激烈的汗水蒸腾了部分毒素,而滚烫的泪水,终于开始冲刷那几乎将她溺毙的沉重。
筋疲力尽的发泄之後,是情绪决堤的真正开始。
谢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李赞送回家的。
激烈的运动榨干了最後一丝体力,痛哭之後是巨大的空虚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
她瘫软在玄关的冰凉地板上,背靠着门,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汗水早已冷却,混合着红土和泪水的痕迹,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提醒着她刚才那场近乎自毁的疯狂发泄。
屋内一片死寂,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在她脚边形成一道微弱的光带。
谢棠再次从楚颂那座家中搬离。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清晰地知道——这里,她不会再踏足了。
深夜,楚颂带着一身疲惫推开家门,迎接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冲进主卧,“阿棠?阿棠!”
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回声。
恐慌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给了她时间“冷静”,却给了她逃离的自由!
这绝不可以!
谢棠不能就这样消失,在他……在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之後!
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出乎意料,电话竟被秒接。
“阿棠!”楚颂的声音充满了劫後馀生的狂喜和急切。
可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冷如寒流,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一丝波澜,“找个时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刺穿了楚颂所有的侥幸!
“把这句话给我收回去!”
“你并不爱我!”谢棠平稳的声音带着洞穿一切的锋利。
“我爱你!阿棠!我很爱你!”楚颂的声音陡然拔高,“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
“爱我?爱我就不该欺骗我!你想要思科集团的控制权?你大可以直接问我要!而不是处心积虑地骗我签下那些文件!”
“我只是丶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帮你……”
“我从未想过离开!是你把我推走的!楚颂,我没法当这种欺骗不存在!”
“阿棠!你在哪?我们当面好好谈谈,好不好?”
“不必了。”谢棠斩钉截铁,“三天後上午九点,带上结婚证,民政局门口见。”
“不可能!我们不会离婚!你想都别想!”
“那就法庭上见!我提醒你,好好想想清楚。无论是离婚案,还是那份委托管理协议无效诉讼,你——都输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听筒里只剩下短促而冰冷的忙音。
楚颂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僵在原地。
思科集团的控制权和谢棠……
他选择了前者,他觉得谢棠会理解他丶会原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