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目光又落回手机。
楚颂却没动,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上,停顿片刻,才开口:“你还不睡吗?”
语气如常,却比刚才多了坚持。
“等会儿吧,这局马上……”谢棠顺口应着,指尖仍在滑动,话音未落,像是突然捕捉到他话语里潜藏的意味,倏地再次擡起头,眸光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探寻,“……你是想我和你一起睡?”
楚颂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有什麽问题吗?我们现在是夫妻……”
他的目光坦然而直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静静地锁住她。
那眼神里的意思已无需多言,像一层无形的网,轻轻拢住了她。
谢棠微怔,看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像是自我说服的轻快:“好吧!”
她拿着手机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向主卧,心里默念着:要习惯,要快点适应这种新的节奏。
主卧灯光柔和。
谢棠躺在了大床里侧,身边的位置微微下陷,带着清新的沐浴露气息和属于他的体温。
楚颂躺下,长臂一伸,便将她拢入怀中,让她温软的背脊贴合着他宽阔的胸膛。
谢棠被他圈在温热的气息里,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来,规律地敲击着她的後背。
她实在有些不解,忍不住小声问出口:“……为什麽要这样抱着我?像个人形抱枕似的。”
楚颂闭着眼,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紧了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他似乎快要睡着了,声音低沉模糊,带着直击灵魂的坦诚,钻入她耳中,“抱着你,心里踏实。”
谢棠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轰”地一下从心口直冲上脸颊,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被他气息包围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时间仿佛被拉长。
就在谢棠以为他已经睡着,试图平复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时,他低沉醇厚丶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再次贴着她的後颈响起,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阿棠……”
她屏住呼吸,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好梦。”
那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催眠般的魔力,却又搅得她心湖更加翻腾。
谢棠喉间滑动了一下,才发出一个细若蚊呐,带着同样细微颤音的回应:
“……嗯。”
黑暗里,她睁着眼,感受着背後传来的温热和他手臂沉甸甸的重量。
那句“心里踏实”在耳边反复回响,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糖,甜蜜的涟漪一层层扩散开来,将整个夜晚都染上了朦胧而滚烫的暧昧气息。
未曾想,楚颂的祝福竟一语成真。
她确是好梦连绵,只是这梦缠绕了一整夜,醒来时只觉困倦不堪。
闹钟响过许久,她才勉强坐起,在床上怔忡了十几分钟。
梦境片段纷乱闪过:先是与楚颂在树下悠然对弈,接着又梦见了爷爷。
梦中的爷爷一如记忆中和蔼,而她自己却不再是幼童模样。
爷爷忧心忡忡地对她说父亲为人急躁丶急功近利,难当大任,并郑重嘱咐她好好读书,待她长大,要将思科集团交托于她。
谢棠长长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爷爷走得太早了。
要是让他知道思科集团落入秦如海手中後日渐式微,不知是否会难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