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楚家寿宴,满屋子孩子闹得沸反盈天。
楚颂独自在偏厅搭积木塔,彩色玻璃珠突然滚落一地。
他擡头,看见梳蝴蝶结发髻的小女孩趴在屏风上,眼睛亮得惊人。
“找到你啦!”谢棠像发现宝藏似的跳出来,裙摆翻飞间已蹲到他面前,“哥哥搭的塔比他们都高!”
她忽然凑近,带着桂花糖的甜香,“但你为什麽不去吃蛋糕呀?”积木塔突然坍塌。
楚颂看着近在咫尺的睫毛,喉结动了动:“……太吵。”
小姑娘竟认真点头:“那我也不去了。”
说着,从荷包里倒出五颜六色的糖果,“哥哥,请你吃糖。”
“阿棠!”秦老爷子在门口板着脸,“怎麽又欺负楚颂哥哥?”
“才不是!”谢棠急得跑到爷爷的跟前,“我在教哥哥变魔术!”
她抓起楚颂的手腕,将糖果塞进他袖口,“您看!糖果飞走啦——”
满堂笑声中,楚颂耳尖发烫。
女孩的手指温热柔软,在他掌心留下黏糊糊的糖渍,却奇妙地安抚了他对人群的烦躁。
後来每次家宴,屏风後总会出现两个偷藏点心的小孩。
记忆里,小小的谢棠总是喋喋不休,像只欢快的云雀。
她坐在楚颂身边,晃着腿,把自己在幼儿园的“壮举”一股脑倒出来——
“我把陈小胖的蜡笔藏起来啦,谁让他说我的小鸭子画得像烧鹅!”她气鼓鼓地告状,眼睛却亮晶晶的,分明得意得很。
楚颂很少搭话,只是安静地听。
偶尔,她会突然转过身,把後脑勺凑过来,“哥哥,帮我拆掉嘛,头绳揪着头皮疼。”
他伸手,动作很轻,指尖小心地穿过她细软的发丝,生怕扯疼她。
蝴蝶结一松,黑发便散下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她总爱在头发上蹭花园里的茉莉。
谢棠晃着脑袋,发丝扫过他的手腕,痒痒的。
她笑嘻嘻地回头,“现在舒服多啦!哥哥最好!”
楚颂没说话,只是把拆下的头绳默默收进掌心。
就像後来,他藏起她所有脆弱的时刻,却从不说。
直到那个雨夜,秦家轿车驶进楚家大门,却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那时的她怎会想到,十八年後,命运会以这样的方式将他们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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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书房内,纪艳踩着高跟鞋焦躁地来回踱步,声音尖利:“我早说过她不好对付!当年在学校食堂,她竟敢当衆把饭菜扣在小芜头上,小芜至今见她还发抖,这般没教养……”
“闭嘴!”秦如海一掌拍在黄花梨书桌上,震得青瓷茶盏嗡嗡作响。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刀:“要不是你女儿干的好事,我需要求她?”
纪雁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又凑上前:“其实阿媛和谢棠有几分像,上次替谢棠见楚老爷子不是蒙混过去了?不如……”
“你当楚颂是瞎的?”秦如海抓起砚台砸向墙角,“滚出去!”
纪雁仓皇逃出书房外偷听,听到秦如海说:“……对,准备房産过户文件。”
她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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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棠走出秦家别墅时,手机突然震动。
她刚接通,崩溃的哭声便刺破耳膜:“谢律师,执行法官说徐达名下已经没有任何财産了,他把钱全都转移走了,我妈被气住院了……”
指尖在包里摸索车钥匙,却先触到冰凉的烟盒。
本该在二审胜诉时就结束的案子,却被那笔拖欠的风险代理费和当事人绝望的哭声拖进了泥沼。
“先去医院。”她将烟盒搁在石栏上,“我联系执行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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