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蹙眉甩开:“又怎麽了?”
“今天……是我继母生日,家里办了酒宴。”顾畅顿了顿,声音放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恳求,“能陪我去一趟吗?大学时小韫姐提过你,她一直想见见你。不止你,我还请了其他朋友。就这一次,像朋友一样,行吗?”
他补充道,试图打消她的顾虑,“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
谢棠想起楚韫曾提过,顾畅生母早逝,由继母抚养,关系似乎很疏离。
家庭阴影或许正是他性情凉薄的根源。
疲惫感和持续的低烧让她思绪有些混沌,面对他此刻流露出的丶近乎脆弱的期待,谢棠竟在片刻迟疑後,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顾畅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喜悦,他下意识想拥抱她,手臂擡起却又强自克制地放下,生怕惊扰了她这难得的应允。
“太好了!谢谢你,阿棠!”
楚颂刚下飞机,周身还裹挟着旅途的疲惫与风尘,一刻不停地赶往华颂大厦。
车内,密闭的空间放大了他心头的烦躁,他扯松领带,试图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窒闷感。
“四点钟有高层会议,五点半法律顾问团队会就美欧芯片制约风险与应对做专项汇报。”助理童澜的声音平稳响起,清晰地罗列着他接下来的行程。
“今晚不加班,”楚颂打断她,语气带着疲惫,“之後没安排了吧?”
“没了。”童澜顿了顿,贴心提醒,“今天是您姑姑楚总的生日宴,在家举办。礼物已备好,放在装给谢律师礼物的行李箱侧袋。”
“知道了。”楚颂闭上眼,指腹重重按上突突跳动的太阳xue。
谢棠……这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弦,自他踏出机舱的那一刻起,就在心头反复拨动,搅得他心神不宁。
踏入办公室,他迅速敛起所有外露的疲惫,西装笔挺,神情恢复一贯的冷峻肃穆。
童澜看着他瞬间切换的状态,心下既叹服那份超乎常人的自律,又难掩心疼。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外如是。
四十分钟的会议结束,楚颂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片刻,童澜便领着法律顾问团队的人进来了。
来人只有尹惜一个。
“楚总,顾律师他们临时有事,委托我来汇报。”尹惜解释道。
楚颂擡眼,眸中透着不耐,只擡了擡手示意开始,显然不愿意在任何无关紧要的事上多费一秒。
尹惜的汇报条理清晰,楚颂随後就几个关键点抛出法律问题,她也应对得当。
待一切结束,楚颂让她将报告发送傅修,便示意她可以离开。
可尹惜站在原地未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楚颂合上面前的文件,冷淡地擡眼:“还有事?”
“楚总,”尹惜的声音清晰响起,“阿棠……她还好吗?”
心头那根弦被猛地拨动,发出嗡鸣。
谢棠搬离他的住处已有一周,每一日都漫长得如同煎熬。
她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眼前盘旋。
出差的日子,他反复咀嚼与谢棠相处的点滴,那份悄然滋生丶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愫终于破土而出。
这认知带来悸动,却也令他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措。
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魔力,能轻易驱散他所有阴霾。
此刻,听到尹惜提起这个名字,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混合着隐秘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